似乎有微凉的风在耳边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味道,细细闻去时,依稀能辨出那是略带甜腻的花香味。
风镜思忍不住轻嗅了下,却又恍然大惊。
不对……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她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走夜路时惨遭歹人捅刀,正中心脏,按理来说,是要当即一命呜呼的,眼下居然没死成,这显然超乎她的预料。
风镜思摸了摸胸口,入手的居然是十分光滑细腻的丝质布料,手感上佳,必然是价值不菲。
作为一个曾经的有钱人,风镜思只一摸便知道,这决计不是现在的她能穿的起的。风镜思是碧禧风氏二小姐,因天资不足,自身灵力极弱,自是无法像他人一般整日修道习武来增强自身灵力。这个世道,灵力越强,越受人尊崇,璟和王庭之下所有的大世家之主,皆是灵力高强之人。她在这方面天分不足,于是便另寻门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学医这条路。所幸她天生在医术这方面很有天分,年纪轻轻变成了人人称道的妙手神医,碧禧风氏本就是一城之主,自然是有钱,她习了医术后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于是便更有钱了。
所有人都以为,风镜思存的是医者仁心,行的是悬壶济世,所有人都称赞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再世神医。
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眼中的神医突然不再救人了。
哪怕有人痛哭流涕,抬着奄奄一息的家人跪在风氏门前,哪怕有人支撑最后活下去的信念对她苦苦哀求,风镜思也不会有所动容。
她对前去求医问药的人来来去去只剩了一句话:“我已自封医术,请另请高明吧。”
此类事件一传十,十传百,曾经人人称道的妙手神医竟渐渐变成了一个见死不救,自私自利的小人,从此人人厌恶,心怀怨恨。
你分明可以救人,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为何要私藏医术,为何见死不救?
医术不够高明,私自替人看病是大罪,但医术高超,却自闭家门,更是令人无法容忍。
碧禧风氏因为风镜思日渐狼藉的名声也受了牵连,她心下不忍,当下便与风氏断了关系,并表示所有错误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她自始至终没有解释,她做出那个决定是为什么,那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释得清的。
由此,风镜思便彻底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穷人。
穷人风镜思一不相信自己被捅了个正着还能活下去,二不相信自己能穿得起那么贵的衣服,因此风镜思摸到这具身体的第一反应是,这谁?这哪?什么情况?
风镜思猛然惊醒,眸光触及到的,是一阵刺眼的光亮。她被那耀眼的光刺激的双目生痛,只得连忙闭上眼,缓缓适应着那白光。等完全适应过来,风镜思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白光也不过是白日天色大亮时从窗边透过来的阳光罢了。
很显然,这具身体应该已经沉睡许久,太久没有醒来自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光亮的。
眼下的她,是躺在一间精致漂亮的房间内的。
她缓缓打量着这间全然陌生的房间,水蓝色的柔软纱幔慵慵懒懒的垂在床边,房中央是摆得错落有致的黑白棋盘,一张朱红色大案摆在房间另一头,大案上方,雕刻了水莲花纹的窗子半开,窗外不知名的蓝色花朵开了满树,想来房间里隐隐的花香便是由此弥漫开来。房内悬挂着的水蓝色的流苏高低不一,靠墙壁的地方摆着一面有一人高的雕花铜镜,整个房间都带着高贵典雅的气质。
风镜思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坐起,她伸出手,裸露在外的手腕白皙水嫩,五指纤细,好的,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常年在药材之中浸泡,虽不难看,但绝没有这双手如此水嫩秀美。
风镜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她起身走到那面铜镜前——铜镜中映出穿了一身轻薄宫装的十六七岁少女,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白皙粉嫩的肌肤泛着淡淡温润的光泽。少女有着微尖的下颔,如花的唇瓣带着漂亮柔嫩的浅红色,小巧的琼鼻,清亮的宛若夜星的眼瞳,常年不见光线的双颊有些苍白。再往下,柔软的青丝慵慵懒懒的垂在手边,整齐的发尾处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条淡紫色的丝带。
这是一副很陌生的容颜,很漂亮,很精致,但风镜思很想死。
因为风镜思清楚的看到,少女光洁的额头中央,印了三枚及其雅致美观的羽瓣,乍一看去,像是一朵小巧的莲花,非但不会破坏这张脸蛋的美感,反倒是增添了一丝不经意的妩媚。
让风镜思想死的是,少女额前这朵漂亮的莲花,是黑色的。
她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了。
容情安,现任璟和王女容陌蘅的胞妹,一个人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角色。
容情安与容陌蘅同生于帝王之家,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容陌蘅是皇姐,出生时天边大放异彩,有七色祥云笼罩,是一出生便代表着“祥瑞”的,但容情安出生的那一日,殷红如血的云彩仿若一滩溅开的墨迹,晕晕染染地笼罩了半边天,整个王庭上浸染着血红色,是上天征兆的不祥之人。
容氏姊妹一出生容貌便不同于他人,额前天生有莲花似的羽瓣,可容陌蘅额前的莲花是漂亮艳丽的浅红,容情安额前的,却是死寂冷漠的黑色。
一个是天生的祥瑞,一个是注定的不详,王庭想要掩盖容情安出生的事实,但却阻止不了此类消息的传递,容情安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