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容疏渐行渐远的背影,浑身上下渐渐冷凉下来。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背影,可容疏离她越来越远,远到让她连背影都无法抓住了。
眼角有泪水低落而下,青芜垂下眸,心下只剩了一片难掩的悲凉。
夜色深沉时,相府的书房内仍是一片通明。
洛风逝坐在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执了一支毛笔,在铺在案上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屋子里的灯盏微微晃动了几下,他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嗓音有些慵懒:“不进来坐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冷香,耳边似乎有女子轻笑一声,而后洛风逝身前的凳子被人拉开,一道火红明艳的人影便随意地坐了上去。
南墨画仍旧穿着那身绣了曼珠沙华的衣裙,只是方才被剑气削开的口子已经是恢复了原状,她笑吟吟地看着洛风逝,轻声道:“你不会特意在等我吧”
洛风逝淡淡倪她一眼,完全没把她话里的调笑放在心上,他应了一声,挑了挑眉道:“东西呢”
“失手了,”南墨画眨了眨眼,面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她轻轻巧巧地道,“你找的那段子易也太不靠谱了些,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被美人计勾走了心魂。”
洛风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他轻嗤一声,淡淡道:“原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面对洛风逝这般冷淡的模样,南墨画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微微眯起眼眸,低笑道:“本来你私下让他去做那么一份名册便已经是铤而走险了,如今做好了还被人盯上,我就是再有通天本事,也拦不住他蠢啊。男人好色我理解,可好色到连正事都忘了,我也是佩服。”
“我知道,你们把交接的地方选在流月楼,是因为那里有你的人,”南墨画继续道,“可问题是,流月楼又不全是你的人,那个叫青芜的,可是容疏身边的呢。”
“容疏”听到这个名字,洛风逝淡然的神色总算是变了变,之前他便听醉月提起过,流月楼里的青芜是有人撑腰的,不过那人常年不出现在流月楼,他也没把太多心思放在青芜身上,如今知晓她背后那人竟是容疏,他倒是有几分诧异了,“他倒是有闲心。”
“且不说你们交接名册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南墨画幽幽道,“方才我去追青芜,他竟然还亲自过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失手”
洛风逝沉吟半晌,轻声道:“既然他肯出现,想必青芜他是直接舍弃了。费了这么大力气拿份名册,他想要给他便是。”
南墨画笑了笑,她靠在案上微微眯着眼眸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容疏又不参与政事,平日与容陌蘅关系又差,他拿那份名册确实没什么大用处,这么费尽心思,还暴露了青芜”
想到这里,南墨画心下有念头缓缓升起,她坐直了身子,突然愉悦的笑出声来。
洛风逝看着她坐在凳子上笑的欢快的模样,蹙了蹙眉冷声道:“要笑出去笑。”
“我可不,”南墨画凑近他,一双妖冶的眼瞳眨啊眨的,“我猜容疏今晚这一出是故意的呢。他这是在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单能警告你,还顺道把青芜从这些弯弯绕绕里面摘出来了,这样一来,青芜便不再是他身边的人了。容疏倒是打的好算盘。”
“我有什么值得他警告的”洛风逝淡笑。
“你说呢,”南墨画笑的意味深长,她在洛风逝耳边吹了一口气,唇边挑起冷冷淡淡的微笑,“你不是向来很关照容情安么像你这么关照的话,容疏当然要警告你呀。”
洛风逝冷眼看着南墨画大胆的动作,他一把将她推开,面色并无波澜起伏,嗓音却如同结了层冰:“滚开。”
南墨画被他推得一趔趄,她看着面若寒霜的洛风逝,突然掩面道:“相爷,您这也太不解风情了些。若是细雨”
“闭嘴”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洛风逝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出去。”
南墨画饶有兴味地看着洛风逝发怒的模样,她优雅地拍了拍裙摆,被人如此下逐客令,倒也不恼,南墨画站在门边朝他微笑了一下,仍是笑吟吟地道:“好,我走。不过,相爷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哦。”
洛风逝默然不语。
南墨画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段子易的尸体我已经命人处理了,这会儿估计都成灰了吧。”
“嗯。”洛风逝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意外了。南墨画虽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有时也经常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但在某些事情上,她向来会处理的很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点很令他放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放心地和她合作。
南墨画一走,书房内又寂静下来。洛风逝静静坐了一会,神色渐渐恍然起来。
半晌,他起身走到橱柜旁,而后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幅画。
他轻轻把画像展开,那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眼角一颗泪痣,一双水灵的眼瞳宛若一翦秋水。
洛风逝看着这副颇有年岁的画像,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下来:“细雨。”
“再等一等我,”他喃喃,“再等一等我,我们就可以再次相见了。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