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一回头,露出一抹疲惫的浅笑,道:“唐三公子有什么要吩咐的?”
唐天瑞正欲热情地回应,但恐怕唐突了沈如初,急忙克制情绪,道:“我对安阳城不熟,能否请沈姑娘带我去周边地方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吃些饭菜?”
沈如初明白他这是间接邀请自己,本能地拒绝了,既然自己定了婚事,就没必要再惹来闲言碎语,三人成虎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微笑道:“天色太晚了,家人等着我回去吃晚饭,我这一天不沾家,若是回去晚了,肯定要担心的。说起这安阳城的酒楼店铺,秦子辉比我熟悉多了。”
秦子辉在一旁拼命地点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勉强也没什么意思,唐天瑞客气地送沈如初出了医馆的大门,背后传来秦子辉热情的声音:“三爷,您想吃什么口味的菜?这安阳城里有四大名菜,八大名楼分别在……”
他如数家珍地说着,朗朗上口,比起报药名那真是顺溜多了,唐天瑞摆摆手,道:“随便选一家干净便当的小店就好。”
秋蕊紧紧跟在沈如初的身后,主仆二人沉默着,步子却越走越快。沈如初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我昨儿怎么听说春燕家的小雪被卖给了人牙子,你和小雪感情好,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秋蕊一听这话,心里酸楚得厉害,和小雪关系近倒是其次,关键是思及己身,和那小雪一样的奴才身份,保不准自己哪一天也遇见这般遭遇。牙婆收了这些丫头过去,不是卖到窑子里,就是卖给富贵人家的老头当妾,哪一个有善终的?
“奴婢不知道。”秋蕊轻声道,不是不知道,是不肯说。
沈如初也不强迫她,笑道:“我怎么听说,这小雪吃里扒外,说主家的坏话不说,还和周家的男人眉来眼去,惹得周李两家不愉快?”周家的男人便是春燕的未婚夫周翔。
秋蕊心里咯噔一声,嘴巴蠕动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听沈如初又道:“咱们沈家不比李家,我爷爷最是治家有方,若是发现了有人吃里扒外,和外头的男子勾搭成奸,指不定往死里打!”那一日马文俊来沈家,秋蕊的反常她可是看得真切。
秋蕊听了这话,恼道:“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说话夹枪带棒的,难不成奴婢做了什么错事,就算三姑娘想发落奴婢,总也要给个准信!”
嗬,这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沈如初心中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耳边一阵风扫过,接着眼前一黑,一个黑色的东西罩在了她的脑袋上,秋蕊一段短促的喊声传来,接着就是挣扎的呜呜声,同时,沈如初感觉到自己也被人从背后身手捂住了嘴!
一辆马车冲过来,沈如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抱上了马车,而秋蕊依旧呜呜地挣扎,就听一浑厚的声音粗暴地说道:“这丫头太不老实了,绑紧点!”
沈如初因为安静,仅仅是被绑住了手脚,秋蕊就惨多了,浑身被五花大绑,胸部挤到了一起,差点喘不过气来。
沈如初感觉有人粗暴地掀起了头套,捂住嘴巴的那只大手车去了,接着嘴巴被一团软绵绵臭烘烘的东西堵住了。
沈如初心中紧张得要死,这安阳城的治安太乱了,如果这次能平安归来,一定要向医馆请求让自己早些下工,再和文旭说说,能不能送两个新兵蛋子过来接送一下自己。她胡思乱想了一会,这才安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处境。
她理了理头绪:第一,什么人来绑架自己?沈家虽然殷实,但算不上富贵,劫财不至于;那劫色呢,看这些人的身手应该是道上的老手了,绑了自己之后并无轻浮的举动,说明也不是为了劫色。
第二,他们将自己带上了马车,到底要送到什么地方?需要借用马车,说明路程不会太近,同时侧面说明存在幕后主使,这是将自己送去见那个幕后主使。
沈如初一边估量着马车的速度,一边默默记录着时间,这样能大致估算出马车所行的距离;并注意马车外的动静,力求通过声音发现标志物,好确定目的地所在,比如,她听得一阵莺声燕语,欢笑阵阵,想着应该是北市的一处妓/院所在。
约莫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住了,沈如初判定自己还在安阳城的内城。
紧接着,沈如初被人抗在肩头,带到了一个房间,等她的头套被摘下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空气中氤氲着熏香。
“怎么这么粗暴地对待娇客呢。”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道。
两个小丫鬟上前将沈如初嘴中的破布拿出来,又解了双手并双脚的绳索,沈如初一回头却没有看见被五花大绑的秋蕊,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看着端坐在堂中的女子,端庄美丽又多了几分风情,看装扮应该是已婚的妇人。
她暗自思忖,并不认识这女子,再看这女子的装扮,还有她那几个身着绫罗的丫鬟,知其非富即贵,以沈家现有的地位,本体也是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物的。
“沈姑娘受惊了,你应该不认识我。”她娇岑地浅笑,“我叫崔明月,哦,我说了自己的闺名你也未必听闻,那么马文俊马公子呢呢?我们家爷你总该知道吧?”
沈如初心头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家的人果真来找茬了,今晚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她抬眼看了一下崔明月,她忽然明白这是谁了。
“如初见过马少夫人。”沈如初微微一笑。
崔明月拿着一方香帕子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