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锦说完这句话,就十分难受,坐都坐不稳,人直往下溜。
穆梓桐赶忙伸手把她扶住:“你别担心,你若是想出去,我必不拦着。”
她是要翱翔的白鸽,不是能关在笼中养的翠鸟。
李沅锦有些闪避穆梓桐的动作,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思他的旖念,她看得分明。
但是她回来不是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只想要完成顾弘扬留给她的心愿——堂堂正正参加一场豆腐大赛。
如今名字是假的,其他的,决不能假手他人,这是她的底限,也是她对顾弘扬的交代。
“玉瑶公主?”李沅锦眼神中有些探究。
离京前玉瑶公主还每日追着穆梓桐跑,可是穆梓桐迄今为止没有娶玉瑶公主,甚至没有婚讯传出。若是说的更浅薄一点,便是他们那份假婚书都没有还给她。
穆梓桐平静的面容突然有些边角的碎裂,虽然他极快地掩饰住了,但是李沅锦还是看出来了。
他不愿意被李沅锦看出心中的怨愤,别过脸去,李沅锦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
穆梓桐转过来,眼底有些哀求。别问那些事好不好?别问关于她的事好不好?
她会让他时时刻刻想起来他曾经错过了什么,虽如今绕了好大一个圈,错过的人又回到了他身边,错过的事也重新拾起了日程,但是说到底……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沅锦慢慢开口:“她不是坏人。”
穆梓桐神色僵硬,是啊,没人觉得她是坏人,可是她是公主,她是至高无上的当代长公主,她有权利任性,有信心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不是她的。
穆梓桐神色哀伤,阿沅啊,她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她父母健在,她身体健康,她的成长太顺利,从来没有受过挫折。
她,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李沅锦摇摇头,却也不知道从何去劝说。
她知道穆梓桐不欠她什么,但是她也永远都不会再跟穆梓桐子在一起了。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破镜重圆,连二十一世纪的科学都没有办法让碎掉的镜子完美无缺地拼回一样,她又怎么能?
……
翌日清晨,穆梓桐开始正常上朝。
状元郎回京城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家家户户,朝堂之上自然人人得知,不少人都过来凑近对他贺喜:“状元郎此次去一举歼灭谋反、刺杀锐王爷的人反贼,实在是大功劳一件,足以高升。”
万千的状元郎到最后才得了个礼部侍郎的官位,比榜眼的官职都低,谁都知道皇上这是要给他一个从下做起的机会,以后也是仕途上的一抹亮点。
果不其然,淮南伯谋反跟锐王爷遇害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没有经过刑部跟吏部,直接就让礼部侍郎带着锦衣卫去了。
这不眼看着就是要用这个做功劳,给状元郎加金身吗?
唯独可惜了锐王爷,也是一般无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却是命陨淮南。
穆梓桐朝着过来或恭贺或关切的官员们一一回礼,刘阁老迈着缓慢的步伐前行,看到这一幕,摸了摸胡子。
站在他旁边的是冯相,叹了一声:“后生可畏啊!”
刘阁老转头看了一眼冯相,笑了笑:“朝堂之上瞬息变幻,谁知道明天什么样?”
冯相也是一模一样和煦老人的模样看向刘阁老:“阁老这话说的有深意,老冯我是品不出来了。我只想安稳退休,给我那娇纵的孙女找一个好夫婿便是。”
刘阁老哈哈笑着:“冯相的孙女是京城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子,一家有女百家求,冯相明明可以挑选的,何必这么保守呢!”
“年纪大了,争不动了,还是早些退朝还乡咯。”冯相状似轻松悠闲地说了一句话,拖着手朝前面去了。
刘阁老回头再看穆梓桐,穆梓桐也是朝着他一拱手。
刘阁老微笑颔首,倒是没有还礼。他们刘家的小辈,还不足以让他还礼的。
便是朝堂之上,他当年又何曾不是状元?如今他是三朝的阁老,小子才是一个礼部侍郎,于情于理,他都不必对他太客气的。
只是,刘阁老微笑的面容之下,却是攥紧了袖子中的一封奏折。
成败,便是此一举了。
朝堂之上,皇上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俯瞰下方的百官,正在一项一项断着事情,气氛如往常一般既针锋相对,又习以为常。
临到了,皇上问了一句,还有何事?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结果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觉得又这么晃过一天的百官们纷纷挪动了已经站麻的腿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陈侍郎突然抱了拳:“皇上,臣有事要禀告!”
皇上眯了眯眼睛,手有些不自觉地去扶了扶腰上的骨头。很酸,不一定能坐住。
然而陈侍郎依旧是说了:“皇上,我要状告在座某位,不认父母亲族,罔顾人伦,冒用他人姓名赶考,利用强权欺压,目无法纪,与女子未经婚配变同住同出……”
“数罪齐发,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不配当朝为官,还望皇上定夺!”
皇上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眼睛眯眯的,可以看到下面的人各种反应。
冯相默默无语,眼睛快低到胡子里去了。
刘阁老微笑和煦,好像整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不是他刘家人,也不是他告的。
还有一片茫然的百官,也有暗地里哆嗦的官员。
穆梓桐的来历,并非是只有一个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