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的宾客终是没等来百鸟朝凤的庆阳公主,一场寿宴在荒唐中开始,又在荒唐中结束,众人都觉莫名其妙,陶文琳许是觉得白白给人做出脸,到底没见着世面,也有些郁郁的提不起兴头来,陶文姜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反觉得见着了公主才麻烦,又要磕头又要违心扯出吉祥话来贺她。
四人三辆车轿来的,回时也还是黄氏一辆,陶文姜庄秀一辆,陶文琳一辆,文姜那辆车马红木宝盖,还是陶国襄亲招了能工巧匠所制,舒适宽敞,再有拂尘跟车服侍也不觉得逼仄。车马行了不多时却停了,文姜疑惑掀起帘子来看,就见含山郡主高头大马一身骑装正低了头凑在窗口与母亲说话。含山郡主前些日子陷在官司里,结了官司又不好立时出来见人,闭了门装出十分伤心的样子给旁人看,如今想是风头已过便耐不得出了来。
陶文姜回头笑着对庄秀道:“是含山郡主!”说着就要冲下车去,一把叫庄秀给抓住了,将人摁在绣座上,虎着脸道:“这还在大街上呢,她是不怕的,你怎能就这样大咧咧出去了。”
陶文姜不乐,拿眼瞟了庄秀,只她说的有理,便耐了性子等了,嘴里嘟囔着:“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儿,做什么磨蹭这许久,不如一起家去了再讲。”
庄秀不理她,也掀起帘子看了,见含山又是满脸堆笑又是拱手忙个不停,眉头轻皱了起来。果然又过了一时,含山敲开了她们的车窗,对着文姜一努嘴:“还不快下来,你母亲允你今日跟我郡主府去。”
陶文姜喜道:“当真?”
郡主府里本就连个长辈都没有,现下里也没了仪宾,可不任由她们做耍?
含山郡主得意道:“我知道你们今日从这条路上回,专程来劫你的!”
母亲那里宝珠已送来了帷帽,吩咐了几句:“姑娘陪着郡主松快一天,明儿过了午时家里人来接。”
陶文姜兴冲冲的,却又犹疑的看了眼庄秀,央了她同去,庄秀冷冷淡淡:“我想明日回家看看母亲,却是不能作陪了。”
她向来看不上含山恣意做派,白招惹了多少口舌去,含山也看不上她孤高的才女架子,凡人都要奉着礼仪规制做事,活着有甚个意头。
她们两看相厌,倒难为了文姜,想了一时,到底玩心尚重,抛了庄秀一人在车上。含山郡主一眼看到低头看鞋面的拂尘,指了她说:“你抬起头来。”
庄秀还要拦着,含山一声冷笑:“怎的,这是你庄家的丫鬟不成,我使唤不得?”
这话不好回,又戳着庄秀“寄人篱下”的肺管子,拂尘不想庄秀尴尬,忙抬起头道:“郡主万安。”
含山冷哼一声,又细细打量她,自言自语道:“上次在玉翠山也是,总觉得哪里见过你也似。”
一句话说的庄秀魂飞魄散,认真想起来,前年在杭州府可不见着了一回,只那时拂尘还不是拂尘罢了。
庄秀怕含山再想起什么来,故意阴沉脸色道:“郡主高乐也记得分寸,文姜还未出阁呢,恣意不得,明儿午后咱们一准接了她回来。”
含山嘴里也冷言一句:“还真当自己是人家正经的姑娘,正头的姐姐了!”说着也不管庄秀脸色如何,扔了车帘子,策马离开,含山郡主向来讲究的是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
那厢里陶文姜已跟黄氏告别,又得了许多嘱咐才上了含山准备好的车轿,含山一甩马鞭,马,轿,侍卫齐齐出发,将陶家众人抛在了后面。
庄秀吃了含山一顿明贬,红了眼圈要淌眼泪,拂尘急得没法儿,庄秀姐姐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今日惹恼了含山还是因着要给自己遮掩之故,抓耳挠腮的想着劝慰之词,后面马车上的陶文琳却下了自己的马车,过来掀了一角帘子,一眼瞧见了,笑问:“不过就是跟郡主住上两天,婶娘都还没什么,你倒舍不得了?”
庄秀忙拿帕子擦了眼角,回道:“哪里是舍不得,昨儿没睡好今儿又起了大早,实在是困觉,打了个哈欠泛泪花呢,偏让你撞见了。”
陶文琳笑笑,也不戳穿她,只道一人车轿中坐着寂寞,想着来陪庄秀说说话儿,庄秀自然不推诿,也省的一人闷在车中又想起伤心事来,倒让拂尘不安。
拂尘虽不惯常服侍,到底在文姜身前耳濡目染,此时自发从车中梨木雕花矮桌中抽出茶盘来,置在螺钿朱漆小几之上,摆了两只白瓷冰纹小碗,倒了甜水,又拿了细巧果子来给她们吃。陶文琳啧啧道:“二妹妹果然会享受,不过出门吃席车上也备得如此周全。”
庄秀自家还在伤心处,听了还忙着维护文姜:“她哪里在意这些,还是黄姨爱宠,前些日子又大病了一场,就越发紧张她一时渴了饿了。”
陶文琳拿了茶碗抿甜水喝,一笑便过了,放下茶碗擦了擦嘴角就叹气:“可惜了今天没见着庆阳公主出来,姐姐觉得可不奇怪。”
皇室难以捉摸,这庆阳公主一时好一时遭更没个定准,她匪夷所思的事儿多了,大家反而见怪不怪了,旁的不说,哪有公主将自己贴身嬷嬷俱都打发了出去的,身边没个掌事嬷嬷,这筵席哪个不在心里嘲笑她没个体统。庄秀也感慨道:“老话说的好三代穿衣,四代吃饭,公主铺展了八两银子的酒席,茶果俱都普通,若说公主穷了我是不信的,八成还是身边没个得用的人,让人将办事银子都诳了去了,可恨她为人,竟没个人提醒,由着人糟蹋。”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