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彻在围墙下观摩了好一阵,仍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沮丧。此时正是三更时候,段彻为了追踪狐狸,半宿都没合眼,加上昨夜在牢狱中也没睡好,困意和消极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击垮了。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就要失去意识,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得软绵绵瘫倒下去。秋夜的路面凉意透骨,寂静的小巷冷风凛冽,段彻撑不住了,他勉强睁着眼,呼吸越来越无力,身体也越来越麻木,过不多时,段彻就失去了知觉,任凭四下冷到透骨,也察觉不出了。他双眼迷离,拼着全力不让眼皮闭合,却挺不住,黑暗渐渐将他团团包围,他想挣扎,可动弹不得,唯有在脑海中期盼日出能带来一丝暖意。段彻期盼着,期盼着,朦胧的视线中,似乎真的看到了太阳圆圆的身姿。那绯红的霞光,带着酣畅淋漓的温暖将黑暗驱逐,在霞光中,段彻重获了力量,他精神十足站起身,才发现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老人赠他的那盏纸灯。此时那灯浮在半空,灯芯火光微弱,却温暖非常,段彻此时才知道,老人并非寻常之辈,自己是遇上贵人了。他心中不由激动起来,再看天色,仍是三更,那狐狸应当四更就会回到辛家宅院,想到这,段彻便吹灭了纸灯,寻个暗处又隐蔽好,待到四更,果不其然,墙身再次开裂,那狐狸仍旧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慢悠悠走出来,背上却还背着个人。段彻本想立即动手,但见它背上有人,便没现身,他心中疑惑,这狐狸有什么企图?再看狐狸,已经走出老远,段彻拔出宝刀,悄悄跟上去,狐狸左拐右拐,最后来到辛家宅院后墙,随后轻轻一跳进了院。段彻也跟了进去,狐狸进院后,径自来到假山下,忽止住脚步,将身一抖,它背上的人就掉了下来,再看那狐狸,目露凶光,张开大口就去咬那人喉咙,段彻本来躲在屋檐下的柱子后,见狐狸要吃人,连忙跳出来,口中喊着:“畜生住口!”,手握宝刀就砍了过去。
狐狸措手不及,但他们隔得距离较远,段彻奔到假山下时,狐狸早就尾巴一甩,钻进假山中的洞里去了。段彻赶走狐狸,忙去救人,才看清那人乃是在府衙门前问他要簪子的仆人。段彻将他扶起,问他发生了何事,那人道:“我本是知府的家仆,夜里去方便,走到茅房前,忽然嗅到一股骚臭,我以为是茅房里的味道,便没在意,谁知一会儿功夫,我就四肢无力,躺在了地上。然后,就看见茅房边的大树后面猛地窜出一头妖兽,驮上我就跑。我虽然神志清醒,可全身无力,跑不得,叫不得,只能让它驮着跑,少侠,若不是你,我就一命呜呼了,我,我给你磕头了!”仆人说着双膝弯曲跪倒在段彻身前,段彻忙将他扶起:“客气什么,此乃我分内之事,你不必言谢,我还有事请你帮忙。”仆人道:“少侠尽管吩咐,我义不容辞。”段彻道:“那狐狸方才被我赶进假山里,我料想里面一定有它的巢穴。现在我守在这里,你且去汇报知府,让他派兵前来,等你们一到,咱们合力推倒假山,来个瓮中捉鳖。”仆人道:“如此甚好!这妖兽作恶多端,今日终于拿住它了!”说完他大步奔走了。
段彻拔出宝刀,死守在假山附近,以防狐狸趁机逃跑。大约一炷香功夫,就听院外热闹起来,此时天还未亮,围墙外面却火光冲天,紧接着“咣当”几声巨响,知府带着数十名官兵撞开辛家前门,一齐冲了进来。那众人都举着火把,背着镐头。段彻也迎上来,知府见到他,很高兴:“孩子,你真是好样的,我遍请高人都拿不住的妖怪,却叫你降服了,了不起!”段彻道:“哪里,此乃我分内之事,大人,还是先拿妖怪吧。”知府点点头,令众人捣毁假山,再看官兵们一个个举起镐头,对准假山就砸,过不多时,就听“轰隆”一声,假山变作一摊碎石。众人将碎石拨开,便见一个黑乎乎的地洞显露出来,洞里弥漫着浓烈的腐臭。知府掩着鼻子稍稍后退几步,段彻却不怕臭味,迈步上前查看,只见那洞很深,像一口井般望不见底。段彻问官兵们要来一束火把,伸进洞口去探照,隐隐约约看到许多人形,段彻沉思一阵,道:
“大人,我想我找到您府上失踪的仆人了!”知府一听,忙走过来:“在哪里?”段彻指了指洞口,知府道:“既如此,我便叫人将他们弄上来。”段彻摇摇头:“不行,现在那头狐狸还在洞中,不能冒险,依我看,先用浓烟将狐狸熏死,才能将众仆人运出。”知府点头称是,遂令部下点燃柴草,随后扔进洞里,那洞中氧气不足,柴草扔进去后立即熄灭,随后不停冒烟。众人退到旁侧,待烟熄了,才用绳索系了名官兵下去,将洞中的尸首取出,此时那些尸首只剩下白骨,皮肉均被狐狸吃了。知府数了一下,除去府上失踪的仆人,还多出两具尸首,想必就是延寿道长和两年前收妖却失踪的道士了。知府叹口气,令部下将白骨掩埋,段彻仍守在洞口观察,此时洞中已经空了,却没见狐狸的尸体,他便问进洞收尸的官兵:“洞中没有其他出口吗?”那官兵摇摇头:“没有。”段彻不由皱起了眉头:“那狐狸莫非有穿墙遁地之能?”他正思索着,却听知府喊道:“孩子,你且过来。”段彻回过头,只见知府正和蔼地望着他,便走过去问:“大人,有何事由?”知府道:“孩子,这次还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府上必定还会有人遇害,你也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