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许是过了无尽的岁月,苏茉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又听见了声响。
难道是盗墓的?自己已经变成古董化石之流?
不管如何,只希望这人走了后,把门给她关上,不然这点骨灰恐怕要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摇摇晃晃的牛车上一位妇人有些困惑的盯着自己闺女,莫不是做了噩梦?怎么表情如此狰狞。
突然,小女孩睁开了眼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入土为安的苏茉。
入目是一片银色,天是白的,地是白的,玉树琼枝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等等,呼出的气??
小女孩表情一顿,神色夸张而怪异。莫不是自己诈尸了?
“闺女是不是冷了?”
“红梅冷了啊?在忍会,马上就到你新爸爸家里了。”
这是她妈和五姨?不怪苏茉犹豫,实在是两人太年轻了,似乎二十出头。
红梅?新爸爸?待赶车的男人面带关心的回头,她便愣住了。
是继父。他看起来如此年轻,穿着蓝色的中山装黑色的裤子,脸上还没有岁月刻下的痕迹,脊背也未曾被生活压弯。
综合所见所闻,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还是在她母亲再婚当天。
巨大的喜悦包裹着苏茉,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难能可贵。
上辈子苏茉从刚刚确诊每天积极与病魔抗争到病入膏肓时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苏茉是多么想活下去,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选择。
所幸,老天怜悯让她重活一世,万不可重蹈覆辙。母亲和继父担忧的眼神让苏茉笑着流下了眼泪。
上辈子苏茉因承受不住压力选择放弃她的至亲,而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一向唯她是从的丈夫也选择放弃了她。
苏茉坚信这是报应,因果轮回,苍天未能饶恕像她这样不孝的人。
却没料到送自己最后一程的竟是被她抛弃的父母,甚至继父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让弟弟为她扛灵头旛。
越想眼泪越是汹涌。
“咋哭啦!闺女你哪难受?”刘凤华满脸焦急,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安静,哭的这般伤心还未曾有过。
“心难受。”
“不哭不哭妈给你揉揉。”
刘凤华隔着厚厚的棉袄在苏茉胸口处来回轻抚,后来竟也跟着掉了眼泪儿。除了看闺女伤心外,她自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不安和惶恐。
老实的继父这下连车都不赶了,站在牛车旁脸色担忧而局促。
傻爹傻妈也猜不出孩子为啥哭的这么难过。
只有五姨刘凤玲有点头绪,她轻轻拍了拍苏茉“红梅别怕,新家很好,有小姑姑陪你玩!”
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这是她妈结婚那天,她哭得这么凄惨是不是被误会了?
于是,苏茉赶紧整理好情绪,她往母亲的温暖怀抱里钻了钻,外面寒冷的风雪再也无法伤她半分。
不知何时,牛车已经晃晃悠悠走到胜利村头。
“新娘子来啦!”
伴随着霹雳吧啦的鞭炮声,好几位妇人簇拥着身穿红色夹袄的母亲往院里走,苏茉也被大姑余春抱起。
96年还没有婚礼司仪,基本上接了新人,主人家便开席。
老余家准备的是八凉八热的席面,在这小小村庄里可谓里子面子都有了。
苏茉和自己母亲坐在老少间的小屋子里,来往的妇人都会来恭喜或者称赞两句。
余小姑端着盘子走来,上面摆放了几个肉菜还有白面馒头。
“嫂子你吃。”
相比新嫂子,余燕更好奇躲在她身后的便宜大侄女。本来还不乐意爸妈给自个大哥找了个二婚还带拖油瓶的。
现在看到苏茉,这感觉倒是消减了不少。
实在是这孩子长的太出众,跟她新嫂子一点也不像。
新嫂子皮肤白皙,方脸单眼皮,鼻子有些塌,嘴型挺好。在这农村五大三粗的妇人里倒算是模样周正。
不过,这是在没看孩子的情况下。看了苏茉的人,很多都怀疑她是不是刘凤华亲生的闺女。
她一副标准的瓜子脸,头发刚刚过耳,柳叶眉配上圆圆的杏眼,翘鼻樱桃小口。谁看了都不禁称赞一声漂亮。
也许是因为她母亲二婚,那些与继父同龄的小伙子并没有吵嚷着闹洞房,而是吃完饭各回各家。
新媳妇儿过门第二天是要给婆家做一顿早饭的,这个习俗是为了考验下新媳妇儿的手艺。
余家人都满脸期待的等新媳妇做饭,余爷爷吧嗒两口烟一脸笑意,儿子娶了媳妇自己后半辈子就享清福喽。
只有苏茉满脸不自在。
“是不是不习惯?”余奶奶安抚的摸了摸孙女柔软的发顶。
“…没。”苏茉更加心虚,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很,她妈就是个做饭黑洞。
上辈子,苏茉八岁的时候说没吃过包子,母爱爆发的刘凤华信誓旦旦的说要做出又白又软的大包子给她尝尝。
包子出锅后。
苏茉认真的对比了下,这些放小苏打放到发黄发红的包子和她妈说的又白又软的包子差距甚大。
“呵呵呵…就是看着丑点。”
“……是么?”苏茉满脸怀疑。
“咋还怀疑你妈呢?”
无奈,苏茉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了实验的小白鼠,她揪一小块包子皮放入嘴里,软倒是挺软就是有点涩,还可以忍受。她又尝试的咬了一口。
“是不是挺好吃?”
母亲眼里那期待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