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柜子凄惨地一声悲鸣,本来打算上前帮腔的婵娟脚步一滞,这位姐姐看着文静端庄实则豪气霸道,绝不是个轻易被人欺负的性子。
谁知,那老板却伸手自那位姐姐怀中抢过一个物什,然后凉凉道:“姑娘若觉得小店价高,那大可以走出内,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种砚台。”
吃瓜看戏的身影一僵,婵娟望着店老板手中那块奉孝倾心已久的青瓷褐釉十足砚,眼皮顺利地抽了一抽。
坐地抬价便也罢了,竟还敢拿她家先生看上的东西坐地抬价?!
店老板只感觉有一道凉风袭来,眼前恍惚一阵儿,等他再定睛去瞧时,手上的砚台早便没了踪影,反而多了差不多三十两五铢钱。店老板怒眉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水绿色广袖曲裾的姑娘正倚在门口处盈盈望着自己,笑容若有似无,目光却出奇地凌厉,明明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竟让人心底莫名凉上三分。
在她身前还站了一位桃色长裙的姑娘,那人拉起刚刚还和自己争执的小姐,擅自将他们店中的砚台放到那位女子手中,声音娇嫩清脆:“这位姐姐且先拿好,莫要与这种人过多计较。”
那位女子面露疑色,却还是郑重伸手接过。
——店老板:死机重启中……
“这位小姐此番作为怕是有些不妥,本店屡受丁仪丁大人恩惠,小姐如此一来,就不怕惹怒了丁大人吗?”
似乎刚刚想起自己强有力的撑腰,那位店主面露精光地阴声一问,实则已经算作恐吓了。婵娟闻言差些笑出声来,这个丁仪她还是知道的,此人最近总是辗转于曹氏几兄弟之间,在她看来,大有攀附曹植的意愿。
婵娟拿出前些时日曹植那厮良心发现送给她的一块玉凤,其底端清清楚楚刻有一个“曹”字。婵娟心知这孩子虽然嘴硬别扭,但终究还是关心她的,遂也并未点破他的用意,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婵娟悠悠然走上前去,悠悠然拍上店老板的肩膀,并悠悠然将那块玉凤推到他眼前,生怕他看不清底座上的刻字。
望着那人逐渐苍白恐惧的脸色,婵娟温声道:“不知我是否可以将那砚台拿走了?还是说要等着丁大人亲自为我家主公送去?”
店主神色一凄,彻底放弃抵抗。
婵娟看着那人点头哈腰为自己开路,并将自己送出店外的模样,满意地勾勾唇,果然仗势欺人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多谢两位妹妹割爱相赠,姐姐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答谢才好?”
之前倒没听出这人还有些异域口音?
婵娟挺胸抬头的身影一顿,其实这也不算是她们割爱,左右是奉孝的钱,奉孝心仪的砚台,她们没有半丝割爱心痛之感。况且就算今日是奉孝在此,那他定也会以此相赠,只因奉孝最不愿做的事情便是与美人儿争些什么。
虽是如此想着,但有人想答谢,你总是要给些机会不是?遂婵娟与杜若相视一笑,她们身后的姐姐莫名有些方。
“你竟去过匈奴?!”
婵娟和杜若将这位姐姐拖到自己心仪已久的食肆中,连忙点上三份汤饼,一壶清酒。等餐的时刻还颇为自来熟地聊了起来,这才知道面前的姐姐名叫蔡琰,最近刚刚从匈奴回到故土,还不是特别适应家乡的风土人情。
蔡琰见婵娟二人如此惊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将两副竹筷分别递过来,摇头道:“来去皆非自愿,红尘一可怜人罢了。”
婵娟听出她口中些许酸涩,这才发觉自己和若儿的失礼,忙抱歉地笑笑:“蔡姐姐莫要怪罪,我和杜妹妹都是好奇罢了,姐姐的往事不想提也无妨。”
蔡琰不曾想婵娟虽然年纪小,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拍拍她的小手,道:“妹妹但问无妨,我只是最近遇到些烦心事,刚刚难免伤情了些而已。”
这蔡琰似乎尚不到三十岁,婵娟心中有些东西仿佛要突出重围,拨开云月,却又在若儿的一声欢呼中颓然败下阵来,“姐姐,汤饼来了!”
婵娟望着面前诱人至极的饭食,却仍不忘斯文有礼地先回一句:“不知姐姐有何烦心事?”
望着面前两位小妹妹忍不住诱惑狼吞虎咽的模样,蔡琰一笑,亦低头尝了口面汤,确实馨香满溢、滋味十足。
“最近家中为我定下一门亲事”,蔡琰似乎有些莫可奈何,“我与那人还素未谋面。”
杜若听到是有关姻缘的事情,这才小脑袋一抬,道:“男女订亲双方素未谋面本就是常事才对呀?”
婵娟亦抬头,总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果然,蔡琰又一叹,“我这个年纪本就不该继续居在父亲家中,再嫁也是常理。但我昨日才听闻,那位与我定亲的男子直言誓不与我成亲。”
言罢,放下手中的竹筷,似乎早没了胃口,“蔡琰不才,让父母如此蒙羞,又怎还有胃口?”
原来是遇上了渣男?
婵娟心中喟叹两声,这位姐姐生得极美,脾气又难得爽快温柔,按理说未曾见面不该如此才对。
还未来得及问话,便听蔡琰一语道破原由,“其实这也怪不得对方,我年纪大他十数岁,他不愿意也是常理。”
婵娟浑身一颤,自汤饼中怔怔抬头,望着蔡琰一时失了言语。原来,不止是她自己有这番苦恼吗?
许是那股同病相怜之感增加了婵娟对蔡琰的好感与同情,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