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昨夜,亓官介和已提前交代客栈的家丁小童们分别扶了客人回房歇息并且收拾了残局。次日,昨夜的肆意狂放都已过去,各人均恢复了常态。
梧桐半夜酒醒后便再睡不着,她脑子里盘桓着昨夜听来的那些关于修行的陌生信息和一个深刻的眼神——王雎落寞空洞的眼眸,如墨染的夜色,凝视满天星。
昨夜他斜倚在相迟的门槛边一口接一口喝酒,从梧桐的角度望去,他的眼里辉映着那簇篝火,火舌似在瞳孔内升腾、舔舐。
天微微亮时,梧桐找来客栈小童,借了小斧子。昨日相迟拾来的杂木里,有一截一米多长的厚方木,厚约两寸,梧桐跟相迟讨要了现在正放在她房里。
她摩挲着木段,这是紫楞木,是做砧板的上好材料,以前她和姆姆自己制作擀面用的木杵,用的正是这材质,质韧防腐。
她取了细炭笔,在木段上慢慢描摹,不一会一个粗略的剑廓便显现在木段上。
梧桐拿起小斧子,一点一点小心的劈出个大致模型。
小斧子毕竟沉重了些,不便操作,于是她打算前往厨房借柴刀。
经过花琳琅的阁楼下,却听得侧旁林子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王雎?!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王雎,我让厨房煮了些解酒茶,正要给大家送去。”
“我不用了,谢谢,我睡一觉已经没事了,你给他们送去吧。”
他一大早出门干嘛呢,梧桐甚是奇怪,昨夜男的全都喝得不省人事,他更是整夜杯不离手,现在不是应该窝在床上要睡到下午的吗?
梧桐略一停顿便继续往前殿走去。
穿过花廊,取了柴刀往回走,却见半山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盘山石阶上飞速上移,不一会儿便抵达半山的霭亭。
旭日初升,金色的暮霭浅浅的浮在霭亭周围。
那个白色的身影扶栏而立,眺望着天边的红日出跳。挺拔孤单的身形,在晨辉中勾勒出一个金边剪影,飒飒风起,遗世独立。
略一停顿,但见那身影决然转身,朝着山顶的石阶,继续快速移动。
梧桐默默的看着那抹背影,柴刀紧握,眼眸有点酸涩。
她回到房间,拿着柴刀继续打磨剑模。雏形出具,梧桐满意的摩挲着,伸了伸疲乏的肩颈,累倒在床上。
砰砰砰,“梧桐、梧桐!起床啦!吃饭去!”文纳声音细细的传来,话音细,敲门声却空空有力。
“来了来了……”梧桐东倒西歪的爬起,随手把木剑塞进被褥。想着顺便还了柴刀,便随手拎着柴刀去开门。
“呀!谋财害命啊!”门突然打开,王雎一个拍门差点拍到梧桐脑门上。
他盯着她手里的利器,作势往后跳退一步,像个大姑娘般躲在文纳后。
梧桐特意举刀在王雎面前晃了两晃,故意戏谑道“妹子们莫怕!这是昨天削竹棒的柴刀,我是要顺便拿去还给厨房的。”二人赶紧躲闪。
“相迟呢?”三人同往前殿的路上,梧桐问。
“他赖床,怎么拉都不起!”王雎笑笑。文纳接着说“王雎把他拖到地板上,然后就走了,哈哈!”
“坏啊你!”梧桐看了眼王雎“对了,上午我看到个人影,好像你。”
“是我。想上山顶看日出来着,追不到,提前在半山腰看了。”王雎面无表情。
说话间,已经来到餐厅,果真没有熟人。
他们点了当地特色的早点,用山上松茸野菌煮的面疙瘩汤,黑米窝窝团子,还有酥莓汁,桌上陶瓶插着今日刚摘的野花,迎着山风,面透心清,甚是惬意。
吃罢,打包了四个窝窝团子给相迟,梧桐跟小童讨了一张砂纸。三人打算绕道山林,欣赏别处风景再漫步回去。
前殿左侧的山涧是封玄奕住的区域,亓官介和跟花璟澜应该也住这一带。真雅致呀!
这简直是一个微缩的江南园林,池子里的锦鲤在波光里杨柳的倒映中穿梭,初冬时节,睡莲却婷婷开放,路旁遍植各类花木,走到近处悠悠异香。
这时,前方一间宅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一个sū_xiōng半露的女子从门边滑了出来。
上身只着薄如蝉翼的玉色肚兜,下身一条透纱亵裤,秀发如瀑般垂至瓷白的左胸前,眼神慵懒。
才出得半身,却又转头娇嗔“璟郎,我去去便回,等我啊!”声音销魂蚀骨,让偷窥的三人耳朵酥麻,王雎更是不由得虎躯一震。
梧桐和文纳分站在王雎两侧,她俩惊呼了一声,下一刻,不约而同的一人一手分别封住了王雎的眼睛!
“走、走,少男不宜!”梧桐一把推着王雎走,文纳瘪嘴暗笑,王雎恋恋不舍的频频回瞄。
转回后园,王雎愤懑的说“什么少男!我都束发两年了,可以娶亲了!你们才及笄好嘛!人家行好事,我看一眼又不花银子!”
“啧啧,还是不要那么早熟的好,你这天质,得留着练童子功啊!”梧桐颇为认真的说,文纳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开了。
“哼”王雎瞪了梧桐一眼,一把从她手里扯过相迟的窝窝团子,朝相迟的屋走去。
梧桐和文纳各自回屋午休。
梧桐回到房间,翻出木剑,坐在地板上细细的打磨起来,全然忘了时间,王雎扶在窗边,看着梧桐的侧影,很久很久……
“啊!完成!”前后端详着木剑,梧桐忍不住乐出声。
“送我的?”王雎悠悠出声。
梧桐吓得拿剑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