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点点头道:“嗯,婉儿姐姐你说的对,王爷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心里又一心惦记着珠儿娘娘,估计现在跟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那……婉儿姐姐你就只能先委屈一下、忍耐一下了。”
谢轻婉没再说什么,脸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坐着。
“婉儿姐姐,虽然今天王爷说的话是有些过分,但你也别急着生王爷的气啊,王爷肯定也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珠儿娘娘小产的事,才会失了分寸。”素雪一直在谢轻婉身边不厌其烦的劝着她。
素雪说的这些,谢轻婉自然也都能明白,只是,有些话,即便是在气头上,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
即便睡莲想趁着这种时候出言挑拨,若是秦不归心中当真坦然,对她没有任何偏见,又怎么会轻易被挑拨,又怎么会轻易说出那些话?
他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她可是像期待着自己的孩子出世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结果呢?在他看来,却只是“他的孩子”是吗?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事实的确如此呢,那个已经没有了孩子,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还说了,他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意思就是说,一直以来,他都在忍耐着、勉强着,是吗?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他口中的“仁至义尽”。
……
还有什么话没说?
还有什么更能伤害的话没从他心底流出?
这些就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是吗?
而她心底,也传来的一阵声音:
「你这个晦气的女人,原本就不应该来这儿,现在更不应该继续留在这儿!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把好好的永宁王害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现在又害死了梁蕊珠的孩子,你难道想把秦不归也害死吗?你就是个不祥的女人,是祸水、害人精……」
明明心痛得几乎要晕厥、难受又痛苦,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这是对她的惩罚吗?
“珠儿,你还好吗?”秦不归紧紧握着梁蕊珠的手,眉心紧紧皱着,声音之中也满是担忧。
“王爷……珠儿没事……”梁蕊珠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
一旁的睡莲道:“王爷,其实珠儿娘娘不仅是小产才让身体如此虚弱,更是因为从后院假山旁凉亭的台阶之上摔下,受了伤,这会儿估计身体还疼痛难忍呢。这些可都是拜王妃娘娘所赐。”
秦不归握着梁蕊珠的手不禁一紧。
“睡莲,你别瞎说,不管婉儿姐姐的事,都是珠儿自己不小心……”
“好了,别说了,好好休息。”
“王爷,不管婉儿姐姐的事,你可千万别因为珠儿的事怪罪婉儿姐姐。是珠儿自己没用,没能保护好腹中尚未出生的小世子……”说着说着,梁蕊珠便掉下泪来。
“珠儿,别说了,你只要好好养好身体,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王爷……”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谢轻婉来说,这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躺在床榻之上,怎么都睡不着,她索性穿上衣服出门。
两颗相对而立的樱花树,如今树上却已经没有半朵花。樱花虽美,可花期却很短,素来有“樱花七日”的说法,虽然这花不至于只开放七日便全部凋零,可烂漫美景却依旧很快会消失。
谢轻婉靠在大树之下,抬头望着没有樱花的樱花树,除了叹息,也只是叹息而已。
仅凭他今日那几句话,便已经将她的心伤损殆尽,甚至不想再去挣扎,也不想再去解释什么。因为她很害怕,怕挣扎解释过后,心中的那些绝望的想法得到印证,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悲伤和绝望之中。
这一次,她被所有人当成了罪人,可无论她如何回想、反思,却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也许错在她过于粗心大意,迈开脚步之前没有先看清脚下;也许错在她已经形如走肉,反应迟钝,所有感官都变得迟滞;也许错在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忽略的身边最大的敌人……
“婉儿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难道……你就在这树下睡了一夜?”
谢轻婉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哦……可能吧……”
素雪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婉儿姐姐,即便你心中难过也不能在这儿睡啊,你原本身子就弱,要是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现在的她,就算是生病,估计也只有素雪会照顾她吧。
谢轻婉还是带着熬好的补汤来到了正房,看着现在梁蕊珠的样子,她心中还有些有些内疚、自责,虽然她从没动过害梁蕊珠的心思,可梁蕊珠为了救她而失去了腹中孩子,却也是事实。
“婉儿姐姐,你也别自责了,昨日之事,是珠儿自己不小心。对了,婉儿姐姐,你没事吧?”
梁蕊珠这样的态度,只会让谢轻婉更加内疚自责、更加无地自容。
没等谢轻婉出声“王爷,怎么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谢轻婉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秦不归便已经来到床榻前。
“你这幅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朝中也无甚事,这几日,我便在府中陪你。”
“王爷,珠儿惶恐……”梁蕊珠这么说着,却是一脸的幸福和娇羞。
而在他身边仅有咫尺之遥的谢轻婉,竟被当成了空气。
似乎是觉得她在一边碍事了,他才忽然冷着脸对她道:“你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