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国的四季,潮湿而闷热。
罗恩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将剩下的房钱丢到了没有老板和老板娘的柜台里,走出旅馆的门,站在门口抬了抬头上戴着的草编帽。
一颗子弹划过天际,在远处炸开,如同绚烂的烟花。
这里是内战中的b国,而他是行走的死神,但并不是来收割灵魂的,而是来寻找继任者的。
罗恩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间两个街区之外,正在燃着的医院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鲜血的味道,许多惊恐而又绝望的人在街道上奔跑,只有罗恩,提着他的行李箱,浑身干干净净,仿佛是来度假。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罗恩站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他在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
但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驱使他走进这间破败的医院。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已经不存在了,这里仅有的只是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孩子,罗恩在一个孩子面前蹲下,他伸出手去,试了试孩子的脉搏。
这个生命已经被死神带走了,他来晚了。
罗恩站起来,目光扫过病房,这里并没有他要寻找的种子,所以他应该离开了。
当他转身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闯进了他的耳朵,他抬起眼,朝那个躺在角落里的女孩子看去,似乎刚才,生命的最后一声悲鸣是她发出来的。
通讯器发出嘶嘶声,由于信号干扰,蓝纱的声音有些失真,断断续续如同沙沙的黑白默片,“罗恩,你在哪儿?”
“我在一家医院。”罗恩说,“名字叫hpe,希望,挺讽刺的,不是么?”
蓝纱不想听罗恩说这些与他自身安危无关的,她担心的只有罗恩的安全,“刚刚收到消息,他们要大面积轰炸了,你快点离开那儿。”
罗恩看向那个女孩,她的胸膛在微微起伏,虽然幅度很小,但是她还活着。如此的顽强啊,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了,浑身都是血,却还如此顽强的活着。
或许是个好苗子。
他走到女孩面前,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也是这时,女孩的眼睛睁开了,虽然血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清澈……充满对生的渴望。
罗恩眯了眯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想要救下一个垂死的女孩。
“你叫什么?”
“不记得了。”
“你从哪儿来?”
“不记得了。”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么?”
“不记得了。”
蓝纱合上了一片空白的档案,女孩什么都不记得,她什么都没有办法记录,抱着这份空白的档案,她走出房间,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罗恩就在隔壁的房间——在一面单向玻璃的后面,他一直暗暗打量着女孩,浅蓝色的眼眸里藏着无法看透的情绪。
“罗恩。”蓝纱把档案扔到桌上,她语气很是抗拒,“我不赞同留下她,她就是一张白纸。”
“来这儿的人,不都是一张白纸么?”罗恩说。
“这不一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成为一个刺客?刺客,需要信仰!hly **,罗恩,这是第一批刺客,不能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罗恩说,拿过档案,转身走出去,“你知道的。”
他来到房间里,女孩见到他的时候,愣了愣,那双猫眼里出现了茫然,“你……我好像见过你。”
“我是把你从那个战地医院救出来的人,你还记得吗?”罗恩说,他在女孩的面前坐下,“你不记得一切了,是么?”
女孩点了点头,她脏兮兮的脸蛋上满是麻木,任何一个失去记忆的人,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只有茫然和无助。
“你想要有一个容身之所么?”罗恩问,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嘴角的微笑冰冷,“我是说,一个容身之处。”
不是家,不是温暖的地方,就像一个仅仅能够躲雨的草棚。
女孩的眸光终于亮了一下,“是的,我想。“
“那么我期待,你在接下来的厮杀中脱颖而出。”罗恩说,他翻开档案,在一片空白的档案上写了一个六,并且给女孩看,“六号,就是你现在的名字,想要获得一个新名字,你就必须摆脱这个号码。”
“怎么摆脱?”女孩茫然地问。
罗恩没有回答,但女孩在后来的丛林厮杀中弄懂了,她看到了很多和她一样的孩子,与她不同的是,他们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很坚定的往一个方向努力——
杀了所有人。
六号不停地逃窜,在茂密的丛林里,她挣扎了三天三夜,最终活下来了,但是她最终面临一个选择,是否要杀了眼前这个帮助了自己的男孩。
“六号,不能心慈手软。”
罗恩将匕首从死去男孩的身体里抽出来,他看向女孩,抿了抿唇,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如果不是他,这个男孩会把他从丛林里挖出来的炸弹扔到她的脚下,拖着她一起陪葬。
“我……”
“明明都要赢了,为什么心软?”
“他刚开始……救过我。”
“这不是理由。”
蓝纱的话在脑海中响起:选择这个女孩,根本就是错误,我难以相信,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头脑不清醒的人。她肯定是一个祸害,我发誓。
徽章落在了女孩的手心里,罗恩做出了他这辈子,或许是最错误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让她成为死神的一员。
“以后,你就是‘死神’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