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楚也不追问下去,只是对门口候着的小丫头道:“去小厨房,把酥酪拿些来。”说着又回过头看着季清乔,“你那把酥酪当饭吃的毛病,改了没有?”
季清乔早在听见“酥酪”二字时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顾颜楚这样问,当即便委屈起来:“还说呢,现在家里都不许有酥酪了。大哥哥他们出门,也总不给我带,说吃多了不好。”
“若非你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三个日夜,季伯母也不会如此了。”顾颜楚笑道,正巧丫头捧了酥酪来,便道,“就是在我这里,也至多这么一碗,不许多吃。”
季清乔瘪瘪嘴,虽心中还想吃更多,可也不能说出来。
一讨价还价,只怕连这一碗也没了。
一面吃着,季清乔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大哥哥整日在家里念着你的好呢,我跟三个姐姐都快吃醋了。”
“景哥哥向来对你们几个姐妹疼爱得紧的,你说这话,岂非伤了他的心了。”
“真的,那日有人送来一些枣,那枣又大又脆又甜。大哥哥只吃了一个,便长叹了一口气。二姐姐便好奇啊,问:哥哥叹什么气呢?大哥哥说:阿楚最爱吃这甜枣的,本想着给她送些去说到这,大哥哥便不语了。二姐姐虽没追问下去,却也知道大哥哥是惦记这你,私底下想要给你送一箩筐来,却让顾雨疏撞见了,冷言冷语的,把二姐姐气得够呛。”
顾颜楚自然知道顾雨疏现在的情况,是说不出也不敢说气人的话的,多半是季桓景发现拦了,季家二丫头心中不忿,找了个借口推在顾雨疏身上,拿她出气罢了。
面上却是满含歉意:“二姐姐自小是被骄纵惯了的,难免会有些不妥当之处。阿楚替她,向季二姐姐赔不是了。”
“还是你知礼懂事,那个顾雨疏,脏了心肺的东西,用那样的手段嫁进季家,不守妇德也就罢了,还拿起架子来了。整日说自己身子不适,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晨昏定省也不知。那日母亲气得不轻,亲自去教训了她一顿,她还哭呢,也不知可怜是装给谁看的。”季清乔的语气中满是鄙夷与不屑,忽的发觉自己所厌恶的人乃是顾颜楚的姐姐,讪讪一笑,又道,“其实,当初大哥哥以为要娶的是你,要早知道是顾雨疏,才不会让她进我们家门呢。为此,大哥哥懊悔难过不已。他那样的一个人,有次还被我撞见了借酒消愁。”
“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何必再提呢。现在只希望二姐姐与景哥哥能好好地便是。”顾颜楚道,神色落寞,隐约有几分认命了的感觉。
“好不了。”季清乔见她是这个态度,立刻便着急了,“大哥哥不喜欢她,又怎么能与她好。大哥哥从始至终,心中都只有你一个人。阿楚,你若愿意,我季家当以平妻之礼迎你进门。若你不愿与那等子下贱东西平起平坐,大哥哥也可废她为妾、为通房,甚至休了她也是可以的。”
“阿乔又胡说八道了。”顾颜楚道,却不去看季清乔,季清乔不由得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顾雨疏不守妇德,换作旁的人,早将她下堂了。也是大哥哥心性醇厚,不忍如此而已。”
“阿乔,她是我二姐姐。”顾颜楚眼中泛着泪光,“我怎能与她去争夫婿,便是我允了,姐姐也是不允的。”
提起顾颜湘,季清乔倒真的是无话可说。
那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主,之前与林羡如此恩爱,却因他娶了妃,便可斩断情丝,只做陌路。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可是可是她那样疼你,你若执意如此,她也是会应允的啊。”季清乔说着,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姐姐……自然是疼我的,她已经着手考虑我的婚事了。”顾颜楚的声音低低地,包含无限的落寞,似乎对此事十分不满,却又无法抗争,伤心断肠过后,只余“认命”二字罢了。
“你是说单筠明和庄洛?他两人怎比得上我大哥哥。”二雄同争一娇之事,季清乔也是听说过的。那单筠明虽已及冠,仕途却不顺畅,现在也不过是在吏部谋了个闲职,做得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庄洛虽有那样的家事,又是太子伴读,听着威风厉害,不过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品行恶劣,为人所不耻。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比得上她那个风度翩翩,谦逊有礼,前途无量的大哥?
顾颜湘莫不是在战场上被人伤了脑子,如若不然,又怎会做出如此荒诞可笑的决定?
“景哥哥自然是无人可比的姐姐如此决定了,自然有她的原因。”
“阿楚。”季清乔见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反倒不知该怎么去劝才好,想了又想,怒道,“我去找顾将军去!”
“阿乔!”顾颜楚连忙拉住了季清乔,望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即便不是他们,也是别人,我与景哥哥是没可能了的,你明白吗?”
季清乔不知怎的便想要哭,她当然知道两人之间再无可能,可她无法看着季桓景在人前谈笑风生,却日渐憔悴的模样。
她从来、从来没见过季桓景如此深刻的爱一个女子。
她知道顾颜楚自幼也是喜欢她的,明明是天作之合的一对,明明他们可以幸福美满的。
若不是顾雨疏,若不是那个荒唐的谎言,又怎会如此。
明明,季家大少爷的正妻,应该是顾颜楚的。
他们才是门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