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很快拎了满满的一桶水过来,顾颜楚再没发话,院中也没人敢多嘴。
渐渐地,便到了正午,日头逐渐地毒辣起来,几个小厮都有些受不住了,何况素音跪了一个上午,此时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摇摇欲坠。
“泼。”顾颜楚的声音冷不防的传来,让昏昏欲睡的阿骞猛然就醒了,闭紧了双眼等着那水。
耳旁泼水声的确响起,自己身上却没半点动静。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一看,素音已经湿了个透,仍是坚持地直着脊背。
“打水。”顾颜楚道,木秀看了素音一眼,似乎有所犹豫,到底还是听了话。
便如此,每当素音快晕厥过去时,木秀便一桶凉水迎头浇下,虽能暂时让素音保持清醒,可是这种方法,无疑是一种折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倾寒的声音忽然传了来,阿骞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喜极而泣:
“大少爷!”
顾倾寒看着阿骞已经紫胀的双手,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楚丫头,我派人来叫你,你怎的不去?”
“不想去。”顾颜楚仍未开门,“季桓景,我不嫁。”
“笑话,婚姻之事向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说不嫁便不嫁?”顾倾寒冷笑道,示意跟着来的人把阿骞给解开。
早时手脚麻木了,阿骞并不觉得,如今绳索卸去,血液冲向了手脚,他才觉得痛苦难受,忽而又觉得手脚没知觉了,嘴一咧,便要哭出声来,还是旁边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我说不嫁,便不嫁。大哥哥若要相逼,阿楚只好以死明志,向来,阿景哥哥应当也不介意娶一具尸首回去的吧。”顾颜楚道,虽看不见她的脸,却也听得出这声音十分轻快明亮。
“你威胁我?”顾倾寒挑挑眉。
“谈不上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大哥哥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顾倾寒沉默半晌,忽道:“你不是一直喜欢着季桓景,今儿如愿以偿,本该高兴才是,怎的这么排斥?”
“我是喜欢阿景哥哥没错。”顾颜楚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樊姐姐。阿景哥哥和樊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说得实在太真挚,连顾倾寒也信了几分:“你又怎知,你与季桓景,不是金童玉女?既然梦寐以求的到了面前,便要紧紧握住,何必又要推了出去,这一推,日后想要再寻回,便是难上加难了。”
顾颜楚默然不语,半晌,长叹了口气:“阿楚心意已决,还请大哥哥替阿楚去回绝了阿景哥哥。阿楚感激不尽。”
“聘礼已收,哪有退回之礼。你便安心等着出嫁,其他的事,无需多想。”顾倾寒说完,也不能顾颜楚再说话,直接离了这院子。
那几个小厮也一溜烟的跟着逃了,只剩下院里的几个丫头,还有烈日下瑟瑟发抖的素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忽听得一声响,继而便是慌乱的惊呼声。
素音便知出了事,当即顾不得那么多,便站了起来。
才一起来,眼前便黑了一片,头重脚轻,险些摔倒。
木秀连忙来扶着她,将就着她的速度,往屋子里走去。
外间已经没了人,丫头们都围在内间之中。
素音看着横梁上还在来回晃动的红绫,吓得脸色更白了几分。
拨开人群进了内屋,见顾颜楚躺在江莘怀中,脖子上有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