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子身边自然侍卫如云,容拂几乎是立刻就被围住了。
萧迟见是个小姑娘,皱了皱眉。高山野岭、大雪堆簇之地忽然冒出一个娇嫩的小姑娘,越是看上去毫无危胁,越是让太子这样本就心思莫测之人觉得不同寻常,更何况他竟不知她何时藏于此处的,或许可能听到了他们方才之言,几乎是瞬间,他便起了杀意。
阮咸莫名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眼熟,上前一步挡在太子面前,喝道:“你是何人?”
容拂在仍是沈意缊的时候自然是见过阮咸的,他还曾违背父母之意求娶过长姐,但沈阮两家立场不同,在世子之位与长姐之间,他几乎毫不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如今面对昔日致沈家败落的阮咸及太子,她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几把长刀抵在颈间,她脚下不小心一滑,踉跄了一下,再抬头时面带惊慌神色,“我……我是少詹事容德才之女,出京时家人不小心将我遗落在这里,方才远远听闻似有人声,才冒险过来……”
容德才虽投靠太子,但太子对他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有学才,无实能。容德才身为少詹事,正四品,京官家眷一查便知真假,料面前这小姑娘不敢说出如此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但面前之人面色红润,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虽有些慌惧,却不像是在大雪中渡过一夜的样子,萧迟心中想着容家竟有如斯合他胃口的美人,面上却淡淡的,疑虑不减。
阮咸闻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自然知道沈意缕后来嫁了谁,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她的女儿。
容拂知道太子疑心颇重,况且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如何在这山谷中渡过数日的,只能糊模她遗落在这里的时间,怕太子细究,她瘪瘪嘴就先红了眼圈儿,这几日在猔面前装哭装的,眼圈儿说红就红,眼泪说掉就掉,很是得心应手。
她故意抽了抽鼻子,道:“因下了大雪,我只好找了个山坳避着,幸好拣到了两块火石,燃了堆火才不那么冷……”
不得不说,容拂这相貌确实是太子喜欢的那一款,心中疑虑渐消,萧迟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们一同回去,稍后命人通知容家接你归家。”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阮咸便愣了愣,谁也不是傻子,阮咸这种猴精的就更不是了,太子这话说的若说没有私心,谁也不能信,人他先带回去,然后通知容家过去接?
只怕就接不回去了吧!
就容德才那一身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一毫清骨的模样,卖女求荣这种事做起来只怕一点儿都不会亏心。再说容德才虽是探花,但能力着实一般,年纪轻轻就能官至四品,自然是岳家沈家使力的结果,可沈氏一倒,他转头就能投靠太子,莫说清骨,只怕他身上硬骨头都没几根。
容拂想要离开这里,凭她自己不太可能,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求太子带她出去,出去之后如何,只能再说。
萧迟吩咐人将自己的貂毛大氅拿过来,亲手给容拂披上,下令回京。
容拂身量本就娇小,如今又还没怎么长开,被这黑色貂毛大氅兜头罩住,几乎拖了地,只露出一张莹白小脸,倒像是她缩在猔怀里时的样子……
又想起了它。
容拂控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看一眼的想法,跟太子等人下了峰顶。
山谷中草木极茂,即便冬季枯枝藤木亦毫不见少,马车是上不来的,况且如今又覆满了大雪。但太子身份贵重,又病重初愈,自然不能步行,故牵了匹马来,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宝马,擅爬高越岭。
太子开始将马让给了容拂,没过多久,就在阮咸怪异的眼神中也上了马,两臂虚虚环住容拂,二人共骑。
即便于礼不合,太子的下属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目不斜视的跟在两侧。
阮咸不时的瞟一眼容拂,越看越觉得容拂与沈意缕相似的地方极多,沈意缕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有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娶回家的女人,后来得知她嫁给了容德才,除了觉得容德才不配之外,心中也有极隐密的欣喜,她嫁的人样样都及不上他,才能越发衬出他的好。
他有些走神,便没怎么注意周边的动静,直到副将惊呼一声:“保护太子殿下!”他才陡然回神,怒问:“怎么回事?”
侍卫已经将太子围在中间,林中风声萧萧,仿似哪里都有动静,又好像只是错觉。
萧迟皱眉,“方才那是什么?”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跟随而来,但在一片大雪之中它的身形不好隐匿,还是被发觉了。
阮咸没看到,此时听太子问,额上汗都快下来了,这位虽是他的准妹婿,却也是大周说一不二的储君,还是脾气不大好的储君。
副将一脸憨实的立刻道:“动作太快,属下也未看得太清,但猜测应该是狼。”其实好像更像熊一些,但这个时候熊都在窝冬,只能是狼。
但是那般体型硕大的黑狼也着实罕见。
冬天野兽难觅食,若是一只狼还好说,就怕会引来狼群,侍卫虽众,但冬天饿极了的野兽也是很难对付的,不想在此横生枝节,萧迟道:“点火把,加速离开……”
入深山,无论白日黑夜,火把都是必备之物。
他话音未落,身下马匹突然受惊般猛地跃起,长嘶一声后撒蹄便跑。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众人还在听着动静,盯着黑狼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