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老太太的牛头就更惨了。
荀元吉隐身的地点最靠近牛头。因此释放了威压之后,它只觉得浑身上下几百根骨头全都变得不是自己的。咯吱咯吱地响个没完。转头就死的危机针刺一样地扎着它后背。颇似某次被鲁小梦算计的那次……
老太太是唯一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鬼魂。看着周围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不停地摇头。
“哎现在的后生,怎么一个个不中用?”
自己咯吱咯吱地起了身,拄好拐杖。扶着后腰走了几圈,就是觉着不利索。也管不得什么,就直接指着刚刚现身的荀大爷下令了。
“哎这边的小伙子。快过来扶一把老身”
立刻地,荀元吉还没放完的威压就像被关上的水龙头一样,倒流着收了回去。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自己,仿佛还在小心翼翼地确认。“您喊的是我?”话语里充满了太多惊叹以及大量不可描述的内容。
老太太一拐杖敲在地上。
当地好清脆!
“废话!这里就你能动了,不是你是谁?!”
荀元吉面色就更古怪了。
“您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让我扶您?”
牛头啪嗒着栽倒在了地上!满身的僵硬已经不能形容他崩溃的内心!
老奶奶尤不知死地又喊了声。
“快过来!年轻人扶着老人家不是美德吗?”
管你是谁?只要你死得时候还是个年轻人也得算!
荀元吉只好上去扶着老奶奶,面上还有茫然。一路往外走着,两边扑通扑通地又接连着多米乐骨牌地往外栽倒鬼魂。
老太太一瞧,叹气是越来越长了。
“哎都好歹是上百年份的鬼了,怎么滴一个个都不管用,净往地面倒。身子骨还不如老婆子我呢”
“是不是啊?小伙子?”
荀元吉古怪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一句您说得对,看似惭愧的低下了脑袋。一道饱含着杀意的视线开始从里到外地扫过所有看戏吃瓜群众。
被荀元吉瞪过的牛头连自个儿妈都不会叫了,汗水直接从上到下把它洗了一遍;险险擦着眼皮子的黑无常更不要脸地翘起了屁股。非常鸵鸟地选择了要命不要屁股;唯一感受被解救了的秦广王大人,站在空荡如洗的阎罗殿内,嗓子和被掐断了似地看着外面。心底的惊讶绝对不亚于听见地藏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
荀元吉居然扶着老人家了?不耍皇族气派了?
还有哪个老奶奶,好像是要准备出去找荀元吉麻烦的吧?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扶着她自己的,就是自己要找麻烦的重重重重重孙女婿啊?
“大狗子,你造吗?今天荀元吉那魔头居然被一个老奶奶打败了,被迫扶着人家过马路了”
狗灵听完猫灵的添油加醋,掉了一截的尾脊骨扑簌着就立了起来,哈哈地空吠两声,径直就奔向了死去的主人,再次艺术化了一遍传言。
“主人主人,今天大家都在说荀元吉魔头被一个强者打败了,被迫学着老奶奶的模样,扶着人家过马路”
汪汪汪汪汪!
被狗灵通知的主人只是听完宠物如是传言,直接抽风倒地不起。紧急地被地府医护人员送到了地下十八层的加护病房抢救。于此类似的情况,还有整整二百八十一例。
大家一瞬间,神奇地把之前对荀元吉的害怕都压了下去,好奇地追逐着荀元吉打量。
然而,这显然是个不小的负担。尤其还是被迫照顾老奶奶的荀元吉。
他现在依旧要和小学生一样,佝偻着腰去扶老奶奶,还得耳听四路眼光八方地关注周围。但凡脚底下出现个石头,地面上有个水洼子,亦或者是路面上有根垂下的枯树枝子,统统都要被他弹指解决。与此同时地,还要分神关注老奶奶的感受,听她说年轻时候的故事。
“哎小伙子,你可不知道。老身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宝荣银楼的大小姐,整s市的名媛追求我的男人,就算从鬼门关排队到这里,也数不完……”
荀元吉赶紧点头。小鸡啄米一样地。
是是是!
您老人家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老奶奶瞥了荀元吉一眼,有些不满他的敷衍。但还是很兴奋地回忆。
“我那时候想啊。我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找的对象,一定得是名门之后才行!就比如你这样的。”
荀元吉又条件反射地点头。
是是是!
然而等到回忆起比如你这样的话,点头就停止了。
他是皇族,怎么可以用名门之后这样卑微的词语形容?
堪比宝玉的脸上,隐隐有了别扭。活像被人活活地喂了一嘴屎,还不好张口说。
老奶奶瞧着荀元吉脸上的不快是越发明显了,索性就直接爆发。
“怎么了?夸小伙子你好,你还不乐意?感情是嫌弃我老太婆年老色衰,满嘴都在跑火车?”
荀元吉照旧地和稀泥。
“您没错。我错还请您别把我放在心上。”
这就是非常敷衍的表现了。
老奶奶也是活了两百年的鬼,再怎么地老眼昏花,还不至于连人家敷衍与否也看不出来。荀元吉在敷衍她,因为她的指使,还因为她有若黄河永不止息的话题。但是他又不同于一般的鬼魂,在表现敷衍上还是颇有功底的。别的鬼魂要是不耐烦,表情可都写在脸上。唯有荀元吉,虽然满脸不甘,但是施法礼口吻都非常到位。
这也就是告诉老奶奶,要从礼数上找荀元吉的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