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是情绪上来了,只觉着这些日子来养了这么个小白眼儿狼,白心疼她了。
可眼下,想着她哭了这么一个多时辰,他哪里还有什么气。
放下名册,顾箜揉着太阳穴,余光不经意瞥见书桌边的那把铺着软垫的藤椅。
平时她若缠得紧,他在处理事情时也会将她带到身边,她就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练习前些天教她的字,现在桌子上还放着她的“墨宝”。
深吸一口气,顾箜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他是带孩子带得走火入魔了,明明先前是他自己火气来了把人给扔了,现在却又在这想人。
叹息一声,顾箜决定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待明日得空了再去承和宫看她吧。
想罢,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事上,直到天际露出白肚皮方才从书房出来。
早上,喜如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晓得他有事,但见他这么早就起来忙活,喜如便忍不住心疼,自然也就在床上待不下去了。
因着担心阿三的情况,所以穿好衣服没洗漱她便到了偏殿。
本以为小丫头不会这么早醒,结果一去才发现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都洗漱好了。
“今天咋这么早?”喜如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伸手要将她两鬓的头发拨开,指尖触碰到的温度却让她神色一变。
“你发烧了,”喜如探了探阿三的额头,方说完这几个字,绿杉便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王妃,”绿杉上前放下盆,看了一眼阿三后忧心忡忡地说:“阿三姑娘半夜便不爽快,奴婢担心扰了您跟殿下的休息,便做主找了御医来给姑娘看,可惜阿三姑娘说什么也不让御医碰,御医便开了方子让奴婢熬,奴婢熬了,阿三姑娘却是不喝,眼看着到了这个时候,您看该如何是好?”
半夜就不好了?
喜如抿紧了唇,接过绿杉递过来的帕子给阿三擦了擦脖子,那处的温度让她不禁蹙紧眉。
余光瞥见床头的药碗,她对绿杉道:“麻烦把药去热热吧,吃点东西再喝药。”
绿杉闻言端起那碗药,说:“早膳早就备好了,在锅里温着,王妃可是也要现在用?”
喜如看了看阿三,斟酌了一下,“现在吃吧,一起吃了。”
绿杉应下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姐妹二人。
喜如知道阿三有一毛病,那就是心里如果有事绝对不会说出来,跟她也不说,这毛病从小到大一点没变过。
“在想啥?”喜如一边用温水给她擦手和胳膊一边问。
阿三乖巧地配合,却是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某处,眼神有些空洞。
这样子,跟她先前还病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喜如心惊,停了动作,试探着问:“想王爷了?”
于是,她便见那双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抬眼看向她,“箜箜……”
喜如暗吁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对,”阿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木讷地摇了摇头,说:“他不让我这么叫了,我该叫他王爷。”
不同于昨晚的哭闹,现在的她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可就是这样的乖巧,让喜如的心阵阵抽痛。
她有些慌。
好不容易才好的孩子,难不成因为这事儿又出了什么毛病?
她压下心里的慌乱,摸了摸阿三的脸,说:“那吃了饭喝完药我们就去见王爷?”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但如果阿三一直是这种状态,她觉得带上可能好一点。
“见王爷……”阿三呆愣愣地抬眸,视线掠过前方,最后定格在喜如脸上。
“是,见王爷,”喜如点头。
阿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即她摇摇头,语气很淡地说:“不见王爷了。”
闻言,喜如刚松的那口气又给提了起来,“咋就不见了?赌气了?”
要知道这孩子平时最黏的人就是凛王爷,那股亲近劲儿,连她这个当姐的都比不得,有时候她还为这事儿吃味儿呢。
可就是这么一个黏人的主,这会儿竟然说不见了?
这根本就不对劲。
阿三不说话,只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不见就不见吧,”喜如无方,只好依着她,又好脾气地哄着说:“那姐现在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好不好?你发烧了,得看大夫。”
闻言,阿三抬起乌溜溜的眼,但看的却不是喜如,也不知她是在看哪里,只点了点头说:“好。”
喜如被她这样子弄得心里发慌,赶紧着让外面的人去请御医来,自己则披头散发地在这陪她,连洗漱梳妆都是在这个房间。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御医便来了,有喜如在,阿三表现得很听话,让伸手便伸手,让张嘴就张嘴。
“周大人,阿三她怎么样了?”喜如站在一旁,担忧地问。
周御医闻言收了收,起身捋了捋不算长的胡须,“回王妃,阿三姑娘只是普通的风寒,先前黄大人开的方子正是对症下药,可放心服用,服完药再出一身汗,过上两个时辰就能退烧了,王妃无需担忧。”
喜如这么一听,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送走周御医后便陪阿三简单地吃了点东西。
阿三还跟刚才一样,不吵不闹的。
规规矩矩地吃饭,听话地喝药,喝完了就按照喜如说的抱着汤婆子捂进了被窝,甚至闭上了眼睛,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