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话一出,周遭有不少嫔妃已经羞红了脸——她这意思是说昨晚侍寝太累了,所以元昊恩准她这般放肆?端贵妃向来沉稳,加上她了解元昊,他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微不可查地轻嗤一声,没怎么上心,倒是澄珪,被她激得笑容都僵了,碍于尔朱美人面子上已经做到了,也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住怒火:“姐妹们侍奉陛下都是一样的,尔朱美人还是守规矩的好。”
尔朱美人听到澄珪拿她跟其他人比,十分不屑:“怎么就一样了?几个月见不着面的也能算侍奉?”
“放肆!”澄珪怒喝,澄琉知道澄珪一直是个自持又善于交际的人,心里再怎么波动,面子上都能敷衍得滴水不漏,然而她这几年来似乎是早就把那般本事抛之脑后了,不过连澄琉也觉得尔朱美人言行粗鄙不堪,简直不像是大家士族出来的女子。
尔朱美人一副委屈的样子:“皇后娘娘怪我做什么,旨意是陛下的,难道是陛下坏了规矩吗?”
“你!”澄珪气得没话说,端贵妃是断然不会再开口了,娄嫔是鲜卑人,即便不站在尔朱美人一边,无论如何也得帮衬着,而崔婕妤、卢嫔之流从前受够了澄珪的气,眼下又看不惯尔朱美人,都只想冷眼等着看好戏。
这样一来,大殿内忽然安静了,澄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极了,澄琉觉得不能就这样丢了齐国的人,她于是幽幽地开口:“姐姐何必动怒,”她斜瞥了尔朱美人一眼:“尔朱美人不比你我从小长在宫里、身份尊贵,那从小在民间野大的孩子,怎么能强求她懂规矩呢?”
澄珪没想到澄琉会帮她,也没想到她的话能那样解气,她冷哼一声,步摇上的流苏轻轻地摇曳着,发出沉稳的动人的声音,澄珪恢复了她的笑容,抚了抚自己的指甲:“说的也是,那本宫就不勉强尔朱美人了,你跪安吧,本宫同其他姐妹还要谈谈天。”
娄嫔觉得如果尔朱美人真的就此出去跪安未免太损她们鲜卑的颜面,于是起身劝道:“尔朱美人也是年轻不懂事,陛下说了句玩笑话就当真了,皇后娘娘还是看在她资历尚浅的份上原谅她这次吧。”
尔朱美人一看到有人帮她,底气又足了,更何况她觉得齐国已经易主了,澄珪和澄琉的身份还不如她,加上听到娄嫔搬了陛下出来,一时又傲气了,她站起身来:“什么叫臣妾不懂规矩,分明就是皇后娘娘蛮不讲理,是陛下恩准臣妾迟到的!”
“那你且找陛下去。”端贵妃还是听不下去了。
尔朱美人飞扬跋扈,娄嫔看着都头疼,干脆袖子一甩,不打算理会了,尔朱美人自是气不过,转身就走,真打算去找元昊,然而她刚走出门没几步,崔婕妤实在没憋住:“陛下现在早朝呢,她上哪儿找去。”此言一出,大殿内响起嫔妃们低低的笑声。
澄琉也掩嘴轻笑,如果这个尔朱美人的家族近日在朝中不是举足轻重的话,那她接下来的日子多半不太好过了。她转而理了理思绪,其实想来崔婕妤也不是有意帮澄珪,只是看在端贵妃的面子上帮她出口气罢了,而魏国朝廷汉族和鲜卑两党似乎也是略有争端的,所以崔婕妤会帮端贵妃,娄嫔会帮尔朱美人。
澄琉摇摇头真是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