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琉施施然转头看着他,仿佛余怒未消的样子:“你小时候跟你的妹妹们也这么玩儿吗?”
“我——”元昊说:“我小时候不跟女子玩。”
“为什么呀?”澄琉疑惑:“如果她们闹起来你父皇母妃不骂你吗?”
“那就扔给郑英呗,”元昊不以为意地把玩手里小小的茶杯:“跟女子有什么好玩的,我难道陪她们过家家吗?不过除了安德,旁的妹妹也都嫌我闷,不会找我的。”
他这么一说,澄琉想起来她从前找哥哥们玩的时候果真他们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回想起自己那时找父皇大哭大闹的情态,她一时没好意思接话,元昊以为澄琉误会了他说的“跟女子不好玩”也包括了她,于是解释:“当然,跟你一起还是很有意思的。”
“诶,元昊,”澄琉趴在桌上问他:“其实我之前在想,你说如果我是个男子,能中举吗?”
“你?”元昊笑了一下:“那你解释一下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货物的价格太贵了就会变低,太便宜了就会升高嘛。”澄琉没怎么上心,她以为元昊逗她玩儿呢。
“那为什么呢?”
“这——”澄琉想了想:“因为太贵了所以没人买,就必须降价吗?”澄琉不太确定,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元昊没想到她会这么认为,他沉吟片刻:“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以为一件东西为什么会那么贵?”
“它本来就该那么贵啊,就像你我是皇室,生来就该比旁人尊贵啊。”澄琉有些糊涂了,她不明白元昊到底要说什么。
“那为什么会忽然涨价呢?”元昊微笑着打量她。
澄琉其实不太喜欢他这个表情,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她于是不去看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她说:“物以稀为贵?”
“诛心之论。”元昊赞许:“然后呢?”
屋内还隐约能听见些窗外的欢声笑语,帘子在晚风的抚弄下骚动着。澄琉心里却是焦躁的,仿佛真是自己在参加科举。听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她忽然明白了:“因为某件东西减产,所以就涨价了,因为涨价,所以农民就一窝蜂地去种,来年增产,于是价格又跌了。”
“就是这样。”元昊点头。
澄琉刚松了口气,又问::“殿试的时候你也会提醒他们吗?”
“自然,毕竟寻常的夫子应该不会教这些。”
她一下子兴奋起来:“那我是不是也不比他们差?像我这样的,能考上个进士吗?”
元昊笑着喝了口浆酪:“只怕难,你过得了殿试,可前面的乡试、会试都要作文章,你那点文采怕是不行。”
澄琉生平最恨有人说她的不是,于是不免有些负气:“那干嘛非要考文章……”
元昊摸了摸她的头:“察举和征辟的话,你这德行也不不行,科举的话,文章又过不了,”他把她抱住:“你只能试试九品中正,看能不能给封个不错的起家官。”
澄琉顺手拿起切羊肉的小刀,恶狠狠地比划:“或者把皇帝杀了篡位。”
元昊不理会,还继续玩笑:“真的,给你封个从三品散骑常侍,不用作文章,日日都待在我身边,出个点子或者出使别国什么的。”
“不——”澄琉噌地站起来摇头:“我要是男子就要当大将军,男子就该征战四方,怎么能一直捆在皇帝身边儿啊,跟太监似的。”
“你真是——”元昊拍手大笑:“这话真该说给那些想方设法要进集书省的人听听。”
澄琉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逗笑,她也捂着嘴:“这是父皇说的。”
“听起来像是他说的话,”元昊问:“不过——我很好奇,他真的不管你同男子那么亲近吗?”
“管啊,但他管不住我。”澄琉扬起眉毛,给自己壮威。其实高嵘管的很严,不过她常常偷偷地同梁真喝酒,梁真一边不敢违拗她,一边又怕得罪高嵘,所以被澄琉拖下水后也只能帮着把事情瞒下来。
元昊眯了眯眼:“哦?所以你跟梁真——”
“我们什么都没有,”澄琉即时地打断他:“倒是你,父皇知道了一定要把你吊起来射死。”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元昊装傻充愣,一边又握紧了澄琉的手。
“管你认不认,父皇杀人又不要理由。”
“那你呢?不救救你的驸马?”
澄琉听到这句“驸马”倒是颇有感触,她的丈夫其实该叫“驸马”,可惜她要嫁的人是皇帝,她没办法有一个“驸马”了。可她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澄琉埋着头笑:“我想起来小时候父皇喝醉了,问我要什么样的驸马,那时候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驸马是什么,只当是匹什么好马,所以就说要跟白蹄乌一样的,黑色的马,而且要比特勒骠还俊,然后他就笑,大家也跟着笑,也不告诉我在笑什么,把我气得直跳脚。”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样的驸马?”
澄琉早就幻想过无数次那个人如何如何了,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元昊,毕竟他最大的优势是她最不看重的,他知道了还不得被气死。所以澄琉敷衍地答道:“父皇那样的吧?”
元昊有些吃惊,他提醒:“据我所知他待妻妾并不像待女儿那样溺爱。”
“不——”澄琉解释:“那都是之后的事,我听闻他从前是有个情人的,他只肯对她一个人好。”
“然后呢?”元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