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伏炎夏,即使入了夜,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
太监总管刘天顺刚过不惑之年,入宫已有三十载,身体也不如年轻时那般矫健,天气一热就易出虚汗。此时他立在大殿里,汗珠沿着额头和脸颊缓缓流向下巴,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别说擦汗了。
大殿此时除他之外只有两人,跪在地上的是三皇子,坐在案后的是当今皇上。
男人身着深色长褂,眉头紧锁怒目而视,顺手抄起青玉茶碗砸了出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的愤怒。茶碗连着茶盖嘭的一声在三皇子慕文身边炸开,虽没砸到他身上,茶水却湿了长襟。
大抵是天子威压过强,慕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么个差事都能给我办砸了!你这个饭桶!”皇帝气的还要再将桌上的镇尺也扔出去,刘天顺赶紧上来扶住皇帝:“皇上息怒,息怒啊,三皇子也是无心之失,你别气坏身子了。”
“无心之失?”皇帝怒意未减,指着跪在大殿的慕文道:“就让你看两个孩子你都看不住!”
“父皇,儿臣查到那两个孩子的下落就立马前去了,谁料那里发生大火,两个孩子趁乱不知去了哪里……”
“饭桶!饭桶!”皇上怒不可遏,刚刚放下的镇尺又要拿起来:“这大火早不烧晚不烧,偏偏你去抓人的时候就去烧!”
三皇子连忙磕头:“父皇,儿臣此次回去定会严查是谁走漏了风声,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将事情办好。”
“滚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父皇。”
“滚!”
三皇子看了一眼给他打眼色的刘天顺,叹了口气,不敢逆着怒气之下的皇帝再言,躬身退下了。
一月前朝中贪污案刚刚落定,数名大臣被捕入狱,一律重罪。顺天府府尹樊盛海也牵涉其中,被削了官职发配宁古塔,死在了半路。谁知自此之后皇帝夜夜梦见七窍流血的樊盛海在他面前喊冤,派人秘密查探,竟发现他藏在靴中的血书。
血书辞藻激愤悲伤,先书樊盛海此次被冤入狱之苦,又列他人狸猫换太子之计。最让皇帝心惊的是,血书指出此次背后主谋着是当朝唯一的王爷慕明澜,樊盛海被冤入狱皆是因为他发现慕明澜的谋反之证,而证据就藏在金莲之中。
造反之事不可儿戏,只凭一封血书自然不能让皇上断定慕明澜有谋逆之意,于是派人查探,连他夫人的墓都翘开仔细翻了一遍,却从未发现任何金莲。樊盛海为人沉稳,这种重要的证据不会交于陌生人之手,必定是给了他亲近的人,而家中唯一的血亲也只有他两个孩子。
一切尚未确定,自然不能张扬。皇帝便秘派三皇子慕吉寻找两个孩子下落,谁知事情不仅没有办成,更让两个孩子失去了踪迹。
“这不成器的东西。”皇帝叹了口气:“天顺,老六呢,我看他前些日子好像回京城了。”
“回皇上,六皇子昨儿刚回,今天去宫里探望皇太后了。”
“这小子躲我倒是躲得勤。”
“怎么会,六皇子可是最关心皇上您了。上次您骂他纳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府,没多久不就把侧福晋们全休了么。”
皇帝摆了摆手:“哼,他那是听我话?他那分明就是气我!”
“六皇子哪会生您的气,他心里一直粘着皇上您呐,今天下午来了一趟,见您和几位大臣商量事情就没有打扰,说过几日再来。”
“这不孝子就是躲着我。”皇帝叹了口气:“他也不小了,娶那么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自己也没个正形,等过两日朕闲下来在给他寻门好亲事。”
“那六皇子可有福了。”刘天顺笑呵呵的。
“老六啊,这孩子聪明,做事也沉稳,就是性格温和了些。从小就是不争不抢,现在也只当个闲散郡王,若不是朕从旁帮衬,他早就被他那几个兄弟挤出京城了。”
刘天顺道:“小人看呐,六皇子就是心里想着皇上,不想给您添气,就安安分分的帮您办事。”
“哎,若是他再有野心些,资质和太子比起来也不差。”皇帝两指捏了捏眉心:“去,把他宣来,朕有事找他。”
“喳。”
————————————————————————————————————————————————————
杜若飞渐渐开始好好吃饭喝药了。
其实他想明白了,面前这个人如果真的是江湖上第一高手白慕,他自然要与此人比一场还了阿山的愿。虽不知这人为何要救他一命,但是这身功夫天下真没几个人能有。就算他打不过,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他也好给阿山一个交代。
既然白沐云不用每日监督他的猫吃饭喝药,他的日子也终于回归正常。天才微亮,白沐云就翻身下床,到院子里运功练习。真气刚走了一圈,一颗小石子如剑一般飞射过来。
“哎呦,白高手你也早起练功啊,是不是你看我天赋过人,所以赶紧练习怕我超过你啊。”杜若飞走过来,手里还玩把着几颗小石子,随时都可能招呼到白沐云身上。
“习武之人不可放松基本。”
“算了吧,我从来没有见你练过,你还装……”杜若飞才刚说了一半,好似想起什么:“我埋伏在这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恩。”白沐云在这里住了两年了,周围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就算听到白沐云的名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