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兴州,太尉府,这几天李崇懿老觉心惊肉跳,上朝的时候都精神恍惚,今天散朝后,街上雪下得正急,李崇懿回到家中,便在炭火旁喝酒取暖;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门帘掀起,侍中允郎欢已经慌慌张张地进来。允郎欢是太尉府的常客,进出不需要人禀告,也清楚李崇懿的生活习惯。
允郎欢见到李崇懿就说:“太尉,西夏危矣!”
李崇懿大吃一惊,从虎皮椅上一激灵站起来,问道:“胡说什么?”
“太尉,庆州十五万大军战败,十万人马溃不成军;绥州等地都被西夏军袭取,任得敬等人不暇迎战,依我看,宥州、五原郡等地……迟早陷于贼手。”允郎欢递过战报说道:“唯一庆幸的是,**公济在战场上听取了悟儿思齐的话,目前带着十万大军回到五原郡,否则就算把陕西的定北军拼光,太原方面的军队也会长驱直入,宥、灵不保。”
形势这么恶劣,不过几百里的路程,为什么战报先前一点都没有?李崇懿惊恐之下声音不禁提高不少:“十五万骑兵战败,杨志有多少人?绥州那边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几个州同时遭到攻击?”
“庆州城下定北军共有五万骑兵和八万步军。”允郎欢面色严肃地说道:“**公济说定北军有一种在天空飞翔的武器,从空中砸下霹雳雷,我军士气呼吸间崩溃,被对方一举杀败;定北军公布杀死生擒我军四万多人,还有一万多逃兵不知去向。而绥州等地,都有对方的细作,五个州真的是在一天之间动手,只是因为我军守将的反应不同,丢失相差一天的时间。”
如果是任得敬上报战情还有可能作假,但是**公济的为人没有问题,他说有这种武器就绝对会有;而五个州在一天动手,并且全部攻克,定北军这是做了多大的准备,下了怎样的决心啊。李崇懿呆了半晌,请允郎欢在火盘边坐定,说道:“空中飞的武器,若是换作我,第一个念头也是逃走,**公济等人现在空有十万大军,恐怕也丧失了决战的勇气,其他人什么看法?”
允郎欢心有余悸道:“太尉有所不知,中书省群臣问清楚详情,已然慌了手脚,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李崇懿皱眉道:“难道枢密院也没有主意?”
允郎欢黯然道:“若想打下去就要调军,枢密院现在无军可调,只能催促任得敬和**公济夺回绥州等地。司天监说后面几天都是大雪,想要从甘州等地调动军马,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
“晋王怎么说?”李崇懿清楚自己在这些朝臣心目中的地位,允郎欢十有**已经找过李察哥,找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在朝中说话的人;允郎欢没心思隐瞒:“晋王说,任得敬等人轻敌冒进遭此大败,是我西夏百年来最严重的危机,倘若大军损失殆尽,河南之地不保;所以在任得敬等人作战的时候,朝廷要考虑保住那支十万人的大军。”
“我明白了!”李崇懿恨道,“任得敬那匹夫实在误事,可是大军交战之际,任得敬等人不战败退回,我们总不能要他们退兵吧;如果那样的话,不要说皇上不高兴,朝野的唾沫就能将你我淹死。”
允郎欢喟然一叹,说道:“太尉不必气恼,晋王专门上书,让横山的军队全部取道五原郡,退到宥州;连晋王都认栽,你我个人的进退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呃……”李崇懿被允郎欢的消息震惊了,他能想象现在夏仁宗对李察哥奏章的恼火样子,哪一个皇帝不希望自己手下的重臣名将能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上演一幕幕逆转的好戏,李察哥表现得如此窝囊,夏仁宗能高兴才是怪事。李崇懿沉吟道:“景王是否认为绥州等地已经夺不回来了,有什么话快说。”
允郎欢转首看看门外,低声道:“晋王认为,河南之地,唯有灵州和夏州可以幸存,宥州肯定是守不住。”
连宥州都守不住,自然要在宥州失守前把能撤回来的军队都撤回来,李崇懿凛然道:“为什么不看看再说?”
允郎欢森然答道:“晋王认为,杨志在等下一场庆州决战,一旦五原郡和宥州东面的城池失守,横山军连撤退的途径都没有;况且横山军大部分是步军,无法象骑兵那样一日几百里的转移,最好是在五原郡失守前,就到达五原郡。”
那样就等于放弃反击洪州等地,李崇懿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面色大变道:“可是这话我在朝堂上怎么说,皇帝急了能杀了我。”
允郎欢忙劝道:“太尉莫要心急,晋王说了,短则五日,快则十日,战局就会明朗,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闭上嘴;所以放弃横山,撤出横山的军队是最要紧的事,可以先给**公济和任得敬去信,先把横山西部的军队调集到五原郡协助防守,横山东部的军队反击洪州,甚至进攻延州。”
李察哥和允郎欢的意思很明显,接着出兵的由头分两路撤退,一旦五原郡、洪州的战事失败,横山军便可以一路退到宥州;至于进攻延州的军队是百分之百回不来了,只能消耗掉宋军的人马。李崇懿冷哼一声,脸色一变再变,终是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去和皇帝说,他听不听我管不了。”
允郎欢愁眉苦脸道:“太尉这件事必须要管,横山好歹还有三万军队和两万多羌人,人口超过我们大夏一个州。”
李崇懿气道:“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