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
苏舟挑眉。
不久前才刚刚感慨了一番,哪怕两个世界中的同一个人再相似,也终究不是一模一样的人,但……
在这种细节问题上,果然还是没什么差别哦?
苏舟扬起眉梢,看着面前的这个站在光阴交界处的男人的男人,笑了:“很够意思啊,铮·哥·哥——”后面的三个字被他说的音调变换,九曲连环,硬生生的能把人逼出鸡皮疙瘩的那种,肉麻的厉害。
你叫我小朋友,我叫你铮哥哥,礼尚往来,在两人都长大之后,这往往是他们之间的开场白。
而苏舟知道,无论他叫了多少次,贺铮对这三个字的反应都很有意思。
果不其然,抓住帽檐的手臂僵在半空,贺铮眯起的眼角里似有漩涡旋转,又深又黑,带有一种刀锯的锋利感,看向苏舟的视线很有压迫性。
如果换成他的队员在这里,绝对是秒变鸡仔小可怜,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不过这种压迫性也就骗骗外人,粥粥不吃这套。
苏舟走上前,单手抱住奖杯,对着看似不愉的男人开怀一笑。
贺铮的眉头瞬间一跳。
下一秒,苏舟抬高右臂,狠狠的圈住男人的脖颈,向下压了又压。
啧,这该死的身高差,等着四年后,二十岁的粥粥和你一样高。
贺铮被苏舟压的身形一晃,两人黑色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出修长的阴影,又在这一刻有些分不清晰。
苏舟凑到贺铮的脸边,笑说:“得了得了,不逗你了铮哥。”说着,他伸手拍拍贺铮的脸,像是要把一块又硬又臭的大石头给拍成软玉,拍了一下还不够,连拍三下,调笑道,“表情别这么严肃,刚才不还笑的挺好看的?再来笑一个看看?”他的嘴中呼着热气,圈住贺铮,边走边问,“你这是突然赶回来的?我看消息,你们好像要过几天才回来?”
“你这臭小子……”贺铮哭笑不得,他比苏舟大了六岁,成年男人与少年人的区别在这一刻非常明显,他被苏舟圈住脖子向前走,走路姿势明显有些别扭,毕竟苏舟还是一个正在发育中的未成年,和他相比较,身高难免不太够。
不过他没有挣开,只是故意冷着声音说:“上次队里有个小子试图跟我开这种玩笑,你想知道后果吗?”
“瞧你说的,我和那些人在铮哥你心里能一样吗?”这话说了一半,贺铮还没反应,倒是先把苏舟自己给乐笑了。
细节见真知,如同对待陈清凡一样,苏舟很快的压下了那一丝不适应的陌生感,拿出了上辈子的相处模式。
被苏舟圈住脖子拖着走,贺铮一低眉,就能看到了苏舟的侧脸。
苏舟的针织帽有些翘,右边的耳朵露出了一半,露出的耳根冻的发红。
啧,都长这么大了,也还是这么不耐冻。
贺铮伸手,将苏舟的针织帽向下扯了又扯。
两人走到门前,贺铮主动拿过了苏舟手中的奖杯,单手抓住杯柄,举在半空。
苏舟掏出钥匙开门,因为没摘手套,动作有些慢:“奖杯挺好看?”要不然你干吗看的这么专注?
贺铮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喑哑低沉,因为是对着熟人朋友,这份沙哑中又加上了几分慵懒随意:“我就是为了这个奖杯,才专门坐飞机赶了回来,你还不让我多看两眼?”
“只是为了奖杯?”苏舟的尾音上扬,回眸挑眉,“那得到奖杯的人呢?”
这言下之意,非常露骨。
“脸皮呢,小朋友,得了个冠军就这么高兴?”贺铮嗤笑一声,胸腔的震动带出低沉的笑声,他将奖杯举的更高,正对着头顶的低瓦数灯泡,夜色朦胧,灯光昏暗,当他眯起眼向上看去的时候,宛如奖杯的背后在自发的散开柔和的光晕,层层漾开,一轮一轮。
钥匙已经插进了孔中,苏舟转动钥匙的手突然一顿。
贺铮察觉到了,他上前一步,以为是锁出了问题,他弯腰凑到苏舟脸边问,呼出的热气又暖又痒:“怎么了?”
咔嚓。
锁开了,室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暖的人一个激灵,苏舟舒爽的长叹了一声,感觉浑身被冷气冰住的细胞都得到了重生升华,他凌磨两可来了一句:“……也亏你还记得。”
站在贺铮的角度,联系一下前后语境,这句话没毛病。
为了奖杯才回来,这事儿你还记得啊?
跟在苏舟的身后,男人进了门,他很熟悉陈清凡的公寓,自发的脱下鞋又找拖鞋,弯腰换鞋的时候说:“你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冠,也是我的人生大事,怎么能不记得?”
这个回答成功的让苏舟又顿了一下,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和贺铮之间也有着同样的约定。
贺铮先换好了室内鞋,他走到苏舟身前一米的地方,高大的身形压下浓厚的阴影,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窒息,明显是要跟苏舟说些什么。
然而,苏舟并无法体会到这种窒息感,他很是嫌弃的推了贺铮一把:“别挡光,换好鞋就先进去………对了,舅舅知道你会来吗?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慢着,惊喜?
惊喜二字触动了脑中的神经末梢,苏舟灵光一闪,猛的抬头看向身前的男人。
脱下了加绒的风衣款外套后,贺铮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扣子被他开到了锁骨的下方,衣服被他挂在左臂,他的右臂撑在墙上,凌乱的黑发散在额前,他弯腰看向苏舟,眼底含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