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暖回到家后,屋子似乎落了尘,夜也已经深了,她太疲累,在沙发上坐了会,默默发呆。
陡然手机的响声令她微惊,拿起手机看过来。
睡了吗?
顾清时的微信,附带一个微笑的表情。
陈暖有些恍惚,两个人已经很久没用手机联系过了,毕竟天天在一起。
她抖着手指回过去,就要睡了,你要早点休息。
那边回的也快,天天睡,迟一点没关系的,这几天暖暖辛苦了,早点睡。
手机屏幕上就是短短一行文字,陈暖却盯着发愣,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顾清时的温柔一如既往,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生病呢?她有时候也会偷偷在心里求神,让她少活几年都好,让他平平安安。
陈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娇气的人,她撑不起这个家,好处是顾清时给她足够的纵容,可如今家塌了,她发现她还是可以承受一切,她似乎没有退缩的意识。以前不知道自己能为他付出多少,也不担心这些,如今觉得就是付出再多她也愿意的。
好~她故作轻松。
扔了手机,搓了搓脸,站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
一个人睡,头困到炸开,却怎么都睡不着。陈暖以前还玩笑着说,顾清时占了她的位置,让她睡不好,如今倒是一个人,却难以入眠。
断断续续,时困时醒,等到天亮也没有睡实,她坐起身穿衣服,想着趁早去早市买食材煮汤。
陈暖没结婚的时候在家连碗都不会洗的主,结婚后,顾清时又一切顺着她,即使心血来潮帮他洗洗碗,学做菜,可实际也就一点点皮毛。
清早的市场人来人往,陈暖看着路人的嬉笑打趣,甚至会心生羡慕,也心想会不会有人跟她一样遇到了难过的事。
买了只土鸡和配料。
回到家,翻出秦淑华女士给的菜谱,一边洗食材一边研究着做法。
陈暖不善烹饪,在厨房忙的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正揭开砂锅的盖子尝味道。
来人是谢冬初,她有些诧异。
谢冬初倒是很平静,撇嘴笑笑,“不让我进去?”
陈暖赶紧让开门的位置,“你怎么会来?”
“早上去看清时,他说你在家熬汤,发了信息没回复,不太放心,我就来看看。”
陈暖解了围裙,帮她倒水,“哦,没注意看手机。”
谢冬初接过水,又打量她一番,开口道:“你最近变化真太大了,虽说清时生病确实不是小事,但你也要想开一些。如今医学发达,他的症状也不是多麻烦,在找到合适的骨髓之前,借助化疗也是可以控制的。”
陈暖跟谢冬初一直算看不上彼此的情敌关系,如今被她安慰,也谈不上什么心情,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对。”
陈暖想了想了又道:“可是骨髓又哪是随随便便遇到的……”
谢冬初轻笑,“吉人自有天相,假若真的遇到了便是天意。”
两人一起回了医院,陈暖来得早,顾清时虽依然笑意盈盈,但看着她眼下的青色也有些忧虑。
陈暖将汤送到他口边,“你尝尝?”眼神殷切又小心。
顾清时握过她的手指,笑得安稳,“荣幸。”他尝了一口,味道不算淡也不浓,对于她而言,可能太难得了,也不知是怎么小心做出来的。
谢冬初看了看两人,又不动声色走了出去。
陈暖父母也是在这天来到双城,两人很是遗憾,问候了一番又将陈暖叫出去问情况。
“到底有没有说能不能治愈?”陈妈妈小心问道。
陈暖低垂着眼睛,攥着手指,“可以的。”
“你跟妈妈说实话。”陈妈妈逼问。
陈暖吸了吸鼻子,努力忍着不哭,“发现的早,化疗是可以控制的,以后要是遇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就可以完全康复的。”
陈妈妈拍着胸口,“能康复就好,能康复就好,不然你还这么小,就这样被吊着一辈子……”
陈暖抓住她妈妈的手,“妈妈,你不要这样说。”
她妈妈也知道她的心思,叹口气,“你这孩子从小也没吃过苦,本就脆弱,也是难为你了……”
一直沉默的老陈突然开口:“骨髓哪是那么容易遇到的,要我看你要照顾他也不是不可以,你们现在还没举行婚礼,不如就先离婚。”
“爸爸!”陈暖很是震惊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陈!”陈妈妈也出言阻止。
陈父的表情有些遗憾和内疚,可又透着坚决,“你年纪还小,过段时间还要去上学,怎么能因为他耗在这里?他有的是亲朋好友,假如他以后可以健健康康,你们再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陈暖眼底又涌出了泪,她坚决地摇头,“爸爸,你不能这样讲,我是不会离婚的,我现在很乱,可是只有一点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他,你不要再讲。”说着就转身走了。
陈父没有拦她,站在原地叹口气,“这个恶人只能我当,不然她还那么小。”
陈妈妈抹抹眼泪,点点头。
天气好的时候,顾清时也会央求跟她一起出去走走。
给他披了外衣,两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她还挽着他的胳膊就跟以往一样。
“你以前说因为我好看才喜欢我,你看我,现在头发也在掉,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很丑?”顾清时说得小心又不安。
陈暖握着他的手指,心里一窒,压了压声音,才发出平稳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