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若夕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张满是数字的清单,仔细检查过后,塞入信笺准备派人送去北宁。
“娘亲,你太仁慈了。”凌小白脆脆的声音忽然间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凌若夕微微挑眉,看向桌前踮着脚,蹦蹦跳跳的儿子。
“仁慈?”他确定用词正确么?她着实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竟能和这个词牵扯上关系。
“对啊,你看看上面写的数字,太少了。”凌小白一脸怒其不争,“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敲诈的机会,要合理的利用每一次机缘,错过机会,会遭报应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凌若夕恍惚的记起,貌似自己曾说过类似的话语,嘴角忍不住一抽:“小白,人要知足。”
“可是,本来就是娘亲你太仁慈了嘛。”他爬到桌上,抽走凌若夕手里的信笺,装模作样的抓起毛笔,在那一个个零后,又加了个圈,一千两银子,果断变成了一万。
凌若夕已经预见到,北宁帝面对这么一封讨债信,脸色会有多好看。
“这样才对。”扔掉毛笔,凌小白咯咯的笑了,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座金山。
哎呦,他要不要再加一个零呢?
一个爆栗在他的脑袋瓜子上炸开了花,“别太过分昂,贪心不足蛇吞象,懂么?”
凌小白委屈的抱着脑袋,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桌面上头,“娘亲,你太暴力了。”
“所以?”凌若夕似笑非笑的问道,明媚的五官透着丝丝危险。
凌小白撅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招数能够威胁到她,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在这样,宝宝就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一抹冷色从那深邃的黑眸里掠过,凌若夕懒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是吗?门在那边,记得出去了,就别再哭着回来。”
带着讽刺和嘲弄的话语,让凌小白顿时委屈得掉下了眼泪,嘤嘤嘤,这种时候娘亲居然连留也不肯留他,肿么会这样?
“哭什么?不是你说要离家出走的么?”她反问道,
凌小白擦着眼泪,哽咽的开口:“可是,娘亲居然不留宝宝。”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带着哲理的话语,让凌小白各种纠结,嗷嗷嗷,不带这样的。
“娘亲,宝宝刚才说的不是真话,宝宝不会离开娘亲的。”他才不要离开娘亲一个人去外边闯荡呢,跟在娘亲身边,才有大把大把存钱的机会。
“恩?”凌若夕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乖。”
他肿么有种自己被当作小黑饲养的错觉?
凌小白睨了眼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小仓鼠,愈发觉得,自己的待遇快和它一样了。
“对了娘亲,咱们是不是要到京城去讨要谢礼啊?”凌小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一转眼,似乎就忘掉了刚才的委屈,除了那微红的眼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难过的样子。
凌若夕点点头:“是。”
“那宝宝可不可以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啊。”他搓着手,期盼的凝视着她,心情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不能。”凌若夕连听也没听他的要求是什么,直接拒绝了。
“啊?为毛?”凌小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各种惊讶。
她一边起身拿着书信往屋外走,一边说道:“死心吧,银子我是不会给你保管的。”
“诶!?”凌小白彻底愣了,次奥,为毛娘亲会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话?
余光瞥见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凌若夕忍俊不禁的笑了,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思通通写在了脸上吗?
虽然凌克清已经带军撤离壶口关,南诏也已经在随后驻扎在关口内,但凤奕郯却始终没有被凌若夕释放,反而是一封信笺,由暗水连夜送到北宁国皇宫,偷偷放在了帝王的龙案上。
“可恶!这个女人分明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北宁帝下朝后,匆忙将信笺翻阅了一遍,气得一巴掌挥落在桌面上,一张脸气得铁青。
“请皇上息怒。”凌克清跪在御书房中,心头恨极了凌若夕的所作所为,他极力想要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唯恐帝王在盛怒下,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息怒?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给朕写了什么。”北宁帝随手将信笺扔到他的脚边,呼吸略显急促,一旁的太监总管急忙上前,替他奉茶拍背。
“皇上,请以龙体为重啊。”太监苦口婆心的劝道,谁不知道日前,因为三王爷被俘一事,皇上已是气急攻心,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哪儿撑得住?
凌克清战战兢兢的将信笺浏览一遍,眼眸中窜起一团怒火,“这个逆女!”
“哼,凌相,这就是你一手教养出的好女儿!不仅帮助南诏残杀北宁大军,俘虏朕的皇弟,如今还敢狮子大开口,讨要赔偿,她是吃定了朕拿她没有办法吗?”北宁帝不敢拿凌若夕怎么样,但这口恶气,却通通发泄在了凌克清的身上。
帝王的龙威让凌克清吓得脸色一白,连连叩首:“皇上,是老臣教导无方,请皇上降罪。”
他哭得眼泪鼻涕模糊了一脸,模样很是可怜。
北宁帝勉强忍住怒火,“现在你告诉朕,朕该不该答应她的无理条件?若是朕答应,她再得寸进尺,又该如何?”
“这……”凌克清也是各种为难,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女儿心里在想什么,甚至无法保证,她是否会如约定那般,安全释放三王爷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