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珏的脚步顿住。
青乂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公子,已经四年了,人死魂消,就算找到宁玹桀,还有什么意。。。”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青乂捂着半边脸跪了下去。
傅珏把指骨捏的发青,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却尘雪山上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
青乂低下头,红着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对不起,公子,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着您变成这样,就算是救命之恩,您也已经还够了。。。“
雪水很快浸透了并不厚实的衣裳,傅珏叹了口气,将青乂扶起来,道,“他救我的,不只是一条命。那少年劳烦你照顾,之后去一趟了然居,查一查他的来历,若仍是无关之人,给他些盘缠,让他尽早离开”。
“是”,青乂将马牵过来,“您要去查司家的案子?”
白城,司将军府。
高大的玄色府门紧闭着,傅珏扣响门环,大门应声而开,一个仆役装束的男人从门缝中探出头,上下打量着门外的人,“阁下是?”
傅珏从衣襟里拿出那只玉牌,玉牌上刻着三个字:了然居。
仆役只看了一眼便打开了门。
绕过影壁,院落内的积雪尚未清扫,干枯的树枝上压满了雪絮,不时坠下几块。
仆役在前头微弯着腰领路,“将军在东厢房,少主人的。。。尸体也在那里”。
傅珏道,“是否还有其他人来?”
仆役恭敬道,“早些时候来了一位仵作,已在东厢房了”。
走过垂花门,便已看到东厢房,房门大开着,断断续续地哭泣声时高时低,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屋内五六个人,傅珏最先注意到床榻旁负手站立的一个男人,脊背宽阔,高大挺拔,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虽难掩沉痛之色,仍是大将之风尽显,想必就是那御前将军司越。
床榻旁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已头发花白,一个风韵犹存,应是司越的母亲与夫人。老太太已是哭的撕心裂肺,近乎昏死过去,司越的夫人满脸是泪,趴在床沿抬不起头,只靠两个丫鬟扶着。
床塌之上自然就是那位已死去的司洛,双眼紧闭,脸色暗沉,面部扭曲,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司洛的另一侧蹲着一个人,那人一会掰开他的嘴巴,一会又把他的脸转来转去。
司越对那人的行为显然很是不满,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见傅珏进来,立即上前行礼,“阁下定是傅珏公子,有劳了”。
傅珏抬手回礼,“将军不必客气,这地方是否已有人动过?”。
司越道,“自昨天下人发现。。。发现小儿的尸体后,我便禁止任何人进入,直到这位萧公子来”。
傅珏走到床榻旁,“逸川,有什么发现?”
萧逸川将司洛的衣襟扣上,道,“从表象看,应是中毒身亡”。
司越的夫人闻言,用尽全身力气靠着丫鬟站起来,愤恨道,“如果不是你强行让他参军,他怎么会被人害死?!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司越的眼里燃起一团火,忍不住颤抖起来,“妇道人家,懂什么?!”
傅珏不禁皱眉,“尊夫人此话怎讲?”
司越的夫人不停拭着眼泪,“司洛生性温和,喜琴棋书画之事,从小就不愿舞刀弄剑。但他父亲一心想要他光耀门楣,硬是让他从了军,洛儿身体本就不好,这才从军未满三月,就。。。就。。。”
司越眼里的一团火突然熄灭,他的人渐渐蜷缩了下去。这一向稳如泰山的御前将军终于支持不住,伏在亡子身旁低低抽泣起来。
“傅兄”,萧逸川绕过司越跳下床塌,“司洛这毒中的奇怪,我需要带回去祥查”。
傅珏点点头,道,“司将军,令郎的尸身还需进一步查验,我先带回了然居。此外,司洛夫妇是死在同一处的,为何未见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