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婉的婚礼终于结束了,老同学们也在久别后的重逢中又再次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只有我算是当中最为无奈的一个 。为了生活还得硬着头皮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婚礼,带着对阿哲的哀痛追悼心不在焉地为眼前的一对对新人送去祝福。每当我看见一对新人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我都在揣摩:若是他们知道我是带着去墓地的心情来为他们主持婚礼的,他们会怎么想呢?这几日,我曾无数次地打电话给我的老板说,我的一位亲人离世了,我想去拜祭一下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打给这个电话之前我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刚刚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回来这又要去参加葬礼,无论是什么样的老板听完之后都会生气。不过,这次老板的火气似乎没有那么大。
“小柳啊,我是真小瞧你了,现在红白喜事你都能应付了啊,恐怕我这小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吧?”他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这阴阳怪气地嘲讽声却更让我难受。
“老板,请你尊重一下逝者,如果不愿意然让我在浪漫天成干我立马乱铺盖走人,在这干了他妈这么长时间我也干够了!”其实我是真的不愿意辞职,因为这个工作对于我来说的确不错。只是好日子都似乎挤在了这一个月里面,而恰巧在这个月份我听见了阿哲的死讯,这让我近段时间根本无心工作,更何况是每天都需要强扮笑脸这简直比扛着煤气罐上下楼的跑还要累人。
“我的确说过咱们公司不差你这么一张嘴,但你也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就再给你三天假,不过你这一年的提成没有了!”一年的提成没有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反正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老板出乎意料的给了我三天假期让我心里不胜欢喜。
“阿哲的墓地在哪,陪我去看看他吧!”我刚撂了老板的电话就给叶欢打了过去。
“一直没有联系上他的父母,至少在哈尔滨他工作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离世了。”叶欢情绪低落的说道。
方哲的朋友圈一直都没有我们两个人的范围广,我所结交的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叶欢不一样,他上了大学之后身边多了一群愤青。我原以为阿哲也会和他一样因为梦想身边也凝聚了这么一群人。可零九年我去他的那所大学看他的时候,他却一个人穿着件白色t恤坐在宿舍鼓捣电脑。那一天是我请他在南边的城市吃了一顿羊肉泡馍,当我看见他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海碗里将汤喝的一干二净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唏嘘,高中时那个谈吐隽雅、走起路来像丹顶鹤一样高雅、脱俗的方哲就这么的消失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比我先臣服于生活,那么一个朝气蓬勃、为了梦想不惜头破血流的狠爷就这么地成为了现实中浓缩的孙子。若不是他脸上还能露出那特有的笑容,我真的不敢相信坐在我眼前的人会是阿哲。晚上在他好说歹说的要求下,我们没有住进那个不算奢侈的宾馆。“就住宿舍吧,今晚上他们不会回来,我也让你这么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感受一下大学的气息。”他笑着硬拽着我住进了他们宿舍。
那个晚上我们一宿都没有合眼,他问我说有没有感受到大学有什么不一样。我挤了挤眼,这是我多年的毛病了,心里有什么事的时候都挤一挤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冷清、孤独、堕落——”我躺在硬板床上,说了一连串两个字的词语。阿哲用脚使劲地踹了一下床板,笑呵呵地说道:“都参加工作了还这么愤世嫉俗,这就是你对大学的感觉?”
“不是,这是我对你的个人感觉。”我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然后扶着栏杆将脑袋垂了下去,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你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你以为你这是上进吗?你他妈这是堕落。你看叶欢和佳瑜人家大学过的多滋润,你虽没和晓婉在一个大学,可你也该有青春的那么点朝气吧?怎么就跟一个修表的老大爷似的窝这儿呢?”大概是血液都涌上了脑门和一肚子怒火的缘故让我的脸红的就和猴屁股似的。
“也没有——这不是碰巧让你瞧见了吗?我平时也和大家打打篮球,在台球厅泡上小半天的。”他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我又将身子转到了床上,砸的床板咯吱咯吱的直响。作为铁哥们,我实在不愿意在往下说戳破他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现在一想,即便当时我给他一个大嘴巴也不可能打醒他要给晓婉幸福生活的心。
就在我将身子紧紧贴在沙发上的时候,门铃突然间响了。打开门之后我不由地大吃一惊,来的人竟然是王凯文。他见到我惊愕的神情之后脸上还带着绅士的笑容,我皮笑肉不笑地闪身迎他进来。
“有点不欢迎我吗?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样子倒是比我这个主人还要随和。
“诚意?王老板说笑了,我们之间需要什么诚意吗?”我挤了挤眼皮看着他。
“是诚意,我对你们的事儿耳熟能详,很想和你做个朋友!”他的声音倒有几分真诚,那双眼睛也是带有诚意地看着我。无论是谁,那么死死盯着你的时候都会多少让你的心里感觉不舒服、浑身不自在。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清澈的,让你感觉不到他是在看着你,而是你站在平静的湖面上看着自己。
“你喝什么,我这里可没有老板喝惯嘴的红酒,只有汽水,你要不要。”我拉开冰箱门,将满是寒气的脸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