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田小满暗自庆幸刚才自己往深里多想了一处,将那挂了风干肉的杂物房落了锁,否则刘婆子不顺走几条那才要把天都翻了呢。
刘大成一听刘婆子这话,皱紧了眉头说:“娘,田小满这边我对她自有安排,您老只管把自己的身体将养好就成,别的不用你管。”
平时大家对长辈亲近起来都“你”“您”混用的,而现在刘大成却对自己用了尊称,明摆着是将嫌她多管闲事了,刘婆子顿时委屈了起来,“这才刚分几天家,你就把娘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该不会是这女人瞒了你什么吧?我给你说你大嫂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跟这女人坐一辆车,她亲眼看见这女人背了一篓东西。你赚几个钱不容易,且不说能不能供她花销买那么多东西,就算是正经来的钱,也经不住这样胡乱的花法。”
刘婆子嘴角快撇到下巴上去了。而她这句话落到田小满耳朵里,田小满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刘大嫂看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以后还得注意才是。
刘大成板起脸说:“田小满不过是多买了一些吃的粮食而已,值当你们这样想?既然我们已经分了家,儿子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娘你不是要去抓药吗?这是五文钱,你收好了赶紧去吧。”
要说刘婆子当然是听刘大嫂捣鼓着来后院的。刘大嫂刚才一脸神秘地边比划边跟刘婆子说,这田小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买了这么一大篓子东西,就是不知道里面都有些啥?肯定也有孝敬刘婆子的,让刘婆子赶紧去看看。
刘婆子一听心就痒痒了,不过她想起田小满上回骂她那副凶蛮的架势,就后怕不愿意来后院。
刘大嫂哪里肯放过这个能讨到便宜的机会,她把毛丫推到面前跟刘婆子说,她现在就这一个丫头,还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如果娃都长成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心思生孩子。
这就戳中了刘婆子的软肋。刘大成的爹去世得早。家里有刘富成和刘大成两个儿子,女儿刘娇杏早晚要嫁人。刘家有没有后就指望着刘富成和刘大成两儿子。而明显刘富成占有优势,他娶媳妇三个得了一个丫头,有儿子的成算要比刘大成高。
想到这里刘婆子才来的,她心道田小满买了恁多的东西,能顺点就顺点,要不就得要点银子,没有白去一趟两头都落空的。她这不是在为自己打算,为了是老刘家的传宗接代。
田小满本来在底头洗碗洗锅,听着刘大成护着自己私底下还蛮得意的,也就没有起身跟刘婆子对着干,而此时一听刘大成给这个骂自己的刘婆子给上钱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刘婆子一见这动静,她该敲打的都敲打了,看样子东西是顺不上了,这钱落到手里也是好的,她接过钱麻利地转身就走。而她回到上房把钱拿给刘大嫂看的时候,刘大嫂却问道:“田小满那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没瞧见?”
刘婆子一句话怼了回去,“你在车上一块儿坐着的还问我,家里那么大,随便放到哪个地方让人怎么扒了去瞧?”
刘大嫂捂了心口转了话题:“眼见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我觉得心头毛焦火燥。这毛丫最近也不爱吃饭,得给她割点肉改善伙食才行。”
刘婆子恨恨地把刚到手的钱转手给了刘大嫂,“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就好比你们于我,毛丫于你闪,一样一样的。”
刘大嫂把钱揣兜里,面上还显出不满,“也不多给点儿,小气成什么样子了。”
倒是刘娇杏从西厢房里出来,小声地接了句:“我二哥这日子过得也难,老去闹着要像什么话。”
刘大嫂没说话,却拿眼睛去看刘婆子。刘婆子脸一横双手叉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不赶紧去做活儿,我给你讲,你出嫁的那套要绣的东西全凭你自己做,家里没多余的钱去镇上买”
刘娇杏的眼睛闪了闪她还想说什么,却又低了头,转过瘦削的身子回房间了。
倒是后院田小满一见刘婆子那离去之动作利落,哪里像她说的“心口疼得慌”的样子。不过刘大成给刘婆子的是他挣来的工钱,自己原本想的就是跟刘大成搭伙过日子,人家给娘看病的钱,说起来是天经地义,自己就算是正经儿的媳妇,好像置喙这个也不近人情。
可是,自己平白就被人骂了一通是怎么回事?
骂她前身的那些毕竟是她前身作出来,田小满也不生气,反正不是自己对不对?
她背了一篓东西回来是不假,可花的银子都是她自己的钱,凭什么要被人觊觎?还口出胡言,在刘大成面前煽风点火说自己买东西的钱来得不正经啊呸
刘大成见田小满愤愤不平地看着前院,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娘就是个歪缠的脾性。”
“可她刚才说的那意思是什么?我买那些肉的钱花的都是我自个儿的,那天不都跟她说了吗?她现在是什么意思啊?家里有什么来钱的路她不知道吗?难不成我还能问谁要钱花?”
这话一出口,田小满就泄气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往下说了。刘婆子这意思明摆着就是,她田小满是从镇上买了一大篓东西回来,那可不就是问赵金贵要的钱。
都怪自己这前身,偏要跟那赵金贵牵扯不清,害得她现在有理都说不清楚。
刘大成没应声,他在清粼粼的井水前照了下自己的脸,见伤疤已经快脱落了,见栓子的脸也是这样,便没再给他和栓子脸上抹药,而是领了栓子要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