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柳从滨海军区司令部返回,他心情激动,步子迈得很大,使得身后的戚万红不得不一阵小跑步才能跟上。
根据彭大村的汇报:除大沙河及其四个管辖的小据点表示中立外,大沙河南又有两个据点经我喊话教育愿意“互不侵”。至于墩尚,徐云夺、相小墩带着队伍一到那里就占据了利地形,借着夜色和青纱帐的掩护,偷偷地挖工事、埋地雷,并从民兵和区队战士中,选出十八名神枪手,严密封锁碉堡的出口。
看样子,除了我们有意放行一趟巡逻车以外,其余的敌人,只有领取了死亡通行证才能让他跨上公路一步。
回到滨海武工大队一中队指挥所,从西南线跑来的联络员报告说:老六团主力与友邻部队已经在上河套村桥头设伏,约半小时后就要接火,老六团团长带信叫宋继柳放心,决不会有一个增援的敌人能靠进东海县的董马庄。还说六团消灭了援敌后,立刻杀回董马庄,配合他们对付汉奸杨步仁。
宋继柳听后更坚定了必胜信心。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已过十一点,总锄奸的时刻就要到来,不由得眉飞色舞,按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擦了擦额上涌出的热汗,又紧了紧束在腰问的宽皮带,走出,临时搭起的掩体。
突然,东边的公路上传来“突突突‘的马达声,这是鬼子巡逻的摩托车,贼亮贼亮的车灯把公路上照得如同白昼,可那两昏花的鬼子,哪里看得见隐蔽在两旁的千军万马,询问那些早已被我分化了的打更队员,回答都是“平安无事”。
可是,他们哪能想到:这趟公事,既是今夜巡逻的第一班车,也是他们那伙法西斯强盗和狗奴才们维护董马庄据点的最后一班车!
夜海风在耳边呼啸,乌云满天翻滚,宋继柳又掏出怀表来看,那两根指针,平时走起来呼噜一下就溜过去了,此刻却变成个老水牛,慢慢地喘着气爬不上前。
星星时隐时现,乌云翻滚不已,等了好久,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宋继柳严峻地朝董马庄方向望着,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烈火。戚万红他们都用期待的眼光盯着他的脸。他突然一挥手说:“我们立刻干掉他!”
夜里,茫茫的野地静得出奇,只听到微风刮过树林和麦田的沙沙声,队员们怒火烧心,急步流星地跟着宋继柳,向董马庄奔去。
东海县董马庄,杨步仁的团部里,赵虎臣的便衣特务大队廊檐下挂着一盏桅灯,柱子上绑几个青年。绑着的人已被打得鼻青眼肿,脸带血痕。满院子的妇女孩子一片哭声。反动地主、伪突击队员赵达三、庞振京、王霍东等人陪着眯起眼睛坐在太师椅里赵虎臣,只见他悠然自得地掮着折扇。
于是,手下孝子贤孙们不断地把群众的粮食抢来,堆在廊檐下,女人们跟在后边撕夺哭叫,被踢倒又爬起来。
“不许吵!”赵虎臣吼了一声,立起来,晃着左手水烟袋,伸着驴脸说:“咱们这里就是我先给你们办下了良民证,让你们安居乐业过日子。你们该念我的好!你们放明白点,公粮不交不行!这不是老子当八路军的时候啦!哼!这白塔埠、董马庄一代还是大日本的天下!你们这班穷鬼!哭!哭吧!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要想活命就快交粮!”一个狗腿叫道。
赵虎臣歪着头,指点着用得意的怪声问:“你们那共产党哪?你们那八路军哪?你们那武工队哪?怎么都不管你们啦?哈!哈!哈哈!……”
“武工队在这儿!”赵虎臣笑声未绝,从门口传来了一句平静而又威严的回答。
赵虎臣等人吓得浑身一颤,顺着声音看去,就几个健壮的青壮男子怒气冲冲,目光闪亮,提着二十响冲他走来。他认出了这是曾经领人救过他的宋继柳。
众人又一细看,只见四面房上、院里都出现了好多武工队员愤怒的脸孔。他那些带枪下户抓人的狗腿子也被武工队抓住押进来了。他刚一回身,脖子就被相小墩那粗大的手掐住了。还没叫出声来,一把雪亮的尖刀戳进了他的肚子。
另外,赵达三、庞振京、王霍东等人的肚子上,也不例外地插上了尖刀。
廊檐下,灯光照着宋继柳,他那英俊的脸上放射着坚定无畏的光辉。他向人们笑着。群众拥上去,围起他来。几百双眼睛望着他,多少只手拉住他。大家激动得流泪,欢笑,真—不知有多少话要和他说……
院中烧起了一堆火,人们围着熊熊的火焰, 一张张愤怒孔被火光照得通红。人们哧哧哧地撕碎了嵌民证投向火里里,火焰越烧越旺。
我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在锄完这一小帮汉奸后,把百姓放了,就快速转移了。
当鬼子头子和到海州开军事会议的杨步仁听到团部特务大队被袭击、特务大队长身受重伤后,二人立即从海州赶往董马庄,连夜加强了防卫工作,并把身身负重伤便衣特务送走抢救。
第三天,在东海县马庄据点内外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尘土飞扬的日光下蠕动着给敌人修工事。鬼子大队长带着十几个日伪军官和来这里视察的联队部特务头子佐藤耀武扬威地走上刚建—筑好的碉堡顶上,一面走着顺手扬起皮鞭,在搬砖的民伕的光背上抽了几下。
从芦沟桥事变到一九四四年,这是第四次在这里安据点了。这个鬼子大队长是历次来安据点的鬼子军官里边最残暴的一个。他力大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