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河一条支流的岸边,周围是广袤的庄稼地,苞米和高粱作物生长茂盛,近处或远处零散点缀着几株高大的杨树,夏季的太阳狠狠地晒着大地,能听见一阵阵风吹庄稼作物和杨树叶子沙沙的响声,还能听到时大时小、高低不等的夏季各种昆虫的叫声;
在小河岸边的堤坝上,有一个农村小伙坐在沙堆上,两腿支起,两手抱膝盖,在凝思远望着;
他穿着北方庄稼人一般穿戴的挎栏背心,本色的,下身一条灰不拉几颜色的大裤衩,长及膝盖,光着脚,短发,大脸盘,面部略带有些凹进去的双眼和一副鹰钩鼻子,刚毅的面孔,脸上两侧的颧骨带有农民常年田间劳作日晒导致的红晕,给人粗狂、豁达和朴实的印象;
这时对岸有人在招呼他(河叉不算太宽),能听见呼喊:刚子!回来;手里还拿着什么纸张在挥舞着,显得挺兴奋,庄稼小伙一愣,随即站了起来,猛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只见浪花飞溅,小伙飞也似地游到对岸边(水性超好),浑身是水的上了岸,远看到二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手里拿着什么看了一下,小伙兴奋地跳了起来,用手搂着另外那人向附近的农家院舍跑了过去;
河水泛起阵阵的涟漪,周围又恢复了平静,风还是吹着,虫子还是鸣叫着,远处片片的庄稼和原野仍旧被夏季的炎热笼罩着;
一家农舍简单的房屋里,堂屋内有锅台炉灶,老旧的碗柜,水缸,四壁被烟熏得有些发黑,墙上挂着老旧的年画,堂屋唯一的北窗敞开着,堂屋中央摆着一个落地饭桌;
程刚的父亲,50岁的样子,瘦瘦的,黑黑的,穿着白色背心(印着“金五台子中学”几个字)和大裤衩子,坐在饭桌边上的小凳上,手拿蒲扇在扇着;
程刚的哥哥,不到30岁,身穿红色背心和大裤衩,也坐在饭桌边的小凳上,两个胳膊伸平,两个膝盖支撑着胳膊;
程刚站在饭桌一侧,两手叉腰,兴奋的喘着气,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此刻脚上套了双塑料凉鞋;
程刚母亲,40多岁的农村妇女,身穿小碎花的浅色上衣,灰黑色的裤子,在里外屋的忙乎着;
“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在饭桌上,家里人显得都很兴奋,眼睛亮亮的,很有神;
父亲在考虑着什么,哥哥低头不作声,程刚看着父亲,好像在等待在着父亲发话;
父亲咬咬牙终于抬头对着程刚说话了:刚子,好好学,全家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哥哥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弟弟程刚,把头又低下了,母亲从里屋走出来,扶着哥哥的肩膀,看着他爹;
父亲又对着程刚哥哥语重心长的说道:成亲的事明年吧,刚子总算考上了,将来毕业能在沈阳城里有个工作,咱家这辈就有一个熬出来的,还是这头重,你爹就是个中学教师,就这几个工资钱,顾他就顾不了你,爹心里清楚,当老大的就得多为家里牺牲;
程刚哥哥边听边点着头说着:嗯,嗯,好像有点落泪的样子;
母亲抚摸着老大的肩膀说道:行了他爹,别说了,啊;
程刚抬头仰望着堂屋的天棚,牙齿咬着下嘴唇,全家都陷入了沉思,父亲的蒲扇继续摇着,屋外仍旧传来夏季昆虫阵阵的叫声。
程刚即将踏上去大学的旅途,全家送程刚到了新民县火车站;
月台上,程刚身穿洗的干净的长袖白衬衫,袖口敞开着没系扣,深颜色的裤子,母亲还是那套装束,她用手拐着程刚,不停地讲着什么,亲属们有的帮着拿着行李和包裹,有的拍着程刚的肩膀,有的摸着他的头,程刚腼腆的笑着,回答着大家的问候,程刚的父亲皱着眉头,和程刚哥哥向火车来的方向观望着;
程刚父亲身穿白色短袖的确良材料的上衣,下身浅黄色的裤子;程刚哥哥身穿白色上衣,没系扣子,深颜色的裤子;
程刚突然想到点什么,赶紧过来询问父亲;
程刚:爹,我入学后填写出生日期应该是哪天来着?
父亲说:要填五月份,四月份是阴历,学校正规不兴填阴历;还有,你们大学是牡丹江啥地方来着?
程刚回答:温春镇;和金五台子差不多大;
父亲又接着问道:你这回选的专业是啥来着?
程刚说:酿酒工程;
父亲疑惑的皱着眉头说:酿酒?啥叫酿酒呀?你自己选的专业吗?
程刚:嗯,学成毕业了,将来就是制酒的工程师;
父亲愁眉不展的说道:现在这年轻人这都啥想法呀?好好的大学,学什么做酒,嗨,学啥不好呀?
程刚赶快岔开话头:哎,爹,那个,咱家民族我填啥?
父亲:满族,正儿八经的满族,记住,是镶白旗啊;
程刚:填表还填啥旗吗?
这时火车来了,大家前呼后拥的开始上车;
程刚父亲边探头看着火车,边接着刚才的话题对着上车的程刚诉说着:填表哪有填啥旗的,这孩子真是的,别瞎填啊;
程刚扛着行李上车了,从火车车窗上探出头来,和家人打着招呼,母亲的眼圈红了,手握着程刚不放,亲属们有的在揩拭着眼泪,程,马上又垂下了眼帘;
火车启动了,程刚和大家挥着手,车下面有人跟着车跑着,母亲流泪了,边跑边对程刚喊着:想着到学校就写信;
父亲和哥哥深沉的望着程刚,满怀着幸福的笑容目送列车渐渐远去。
候机室内传来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