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生的回答,让裴让之两兄弟心中哇凉哇凉的。
尤其是裴诹之,回想起自己昨夜还在极力反对此事,却没能坚持到底,果真是悔不当初。
任凭裴让之说得天花乱坠,魔门中人反复无常,心思诡异的特性还不是在慕清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如此想着,裴诹之骤然感觉一道冰冷的杀机缭绕在自己身上,盘旋不去,让他如堕深渊。
“很好!”只见慕清流却一反常态,笑眯眯地对苏长生说道:“你想学我就教给你,不过想要拜师,还须得经过一番程序才行。”
说着,慕清流饱含杀机的眼神投注在裴让之,裴诹之身上,轻笑道:“我圣门中人,入门之初还须得过一关,名唤斩俗缘,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苏长生说的。
对于慕清流的言外之意,苏长生装出一副懵懂的天真脸,认真回答道:“我知道,尘世之事,是为俗缘。”
“然亦不然!”慕清流性情古怪,反而耐心解释道:“我们圣门斩俗缘,便是要将尘世之事断去,以示毕生精力尽皆投注圣门大业之心,所以……”
慕清流话未说完,裴让之便鼓荡起全身的真气,拼死挣开慕清流的气机封锁,怒吼道:“圣君且慢,您不是答应过家父,要保我们裴家百年基业不灭的吗?”
慕清流闻言眼中唳色一闪,漫不经心地说道:“小裴矩入我门下,我自当护他周全,裴矩不死,裴家自然就不算灭了,有何不可?”
说着,慕清流伸出莹白细腻的修长手掌,轻轻地打量着,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杀人更符合他的审美一般。
裴让之,裴诹之二人闻言如堕深渊,心中升起无边的悔恨:悔不当初,引狼入室啊!
“原来斩俗缘就是要使亲人断绝啊?”苏长生漆黑的眼眸绽放出惊人的神采,带着几分稚童式的雀跃和兴奋:“这个我自己就可以做啊!”
“哦?”慕清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饶有兴致地问道:“不需要师尊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苏长生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脸上写满了“我很厉害,快来夸我”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啊?”慕清流继续问道。
“我改个姓就行啦!”苏长生说着,眼中露出遮掩不住的得意:“我改了姓,就不算裴家的人啦,自然就跟俗世的亲人断绝关系啦!”
苏长生此言一出,裴让之眼中便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异名换姓,背弃祖宗,大逆不道。
然后又不由升起一股希望,或许……不过旋即又破灭,幼童心思简单,那魔门圣君又岂会如此简单?
不曾想,在裴让之心中不简单的慕清流却沉吟许久,似乎真的在考虑苏长生所言的可行性。
“弟子石之轩拜见师尊!”苏长生却不管那么许多,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大礼,擅作主张地就要将此事定下来。
“你为什么要叫石之轩?刘之轩,李之轩不行吗?或者别的什么名字?”
慕清流也不说同不同意,将裴让之,裴诹之二人晾在一旁饱受煎熬,反而煞有介事地跟苏长生讨论起这个名字来。
“我喜欢呀!”苏长生眨巴眨巴眼,小脸蛋,大眼睛,充满了灵性,恃萌行凶,百无禁忌。
“好孩子!”慕清流骤然仰天大笑,状似十分地畅快:“那你就叫石之轩,我慕清流门下石之轩!”
话音未落,身形便如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三人的身边,嫌弃的眼神在裴让之二人身上一掠而过,轻叱一声:“滚吧!”
说着袖袍一挥,裴让之,裴诹之二人便如滚地葫芦一般飞出数丈,狼狈不堪。
等到裴让之,裴诹之二人回过神来,眼前早已没了慕清流和苏长生的踪迹。
唯见远处汾水之上,一叶孤舟的影子如黑点一般,一闪二闪便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此地。
对于今日古怪玄奇的情形,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缘由。
…………
裴让之他们想不明白,苏长生却是心里门儿清,对此前之事洞若观火,忍不住在心里怒喷几百句裴让之两人猪队友了。
不是苏长生自傲,以他这一身的资质,放眼天下,只要有心收徒的就没有人能够不心动的。
e……除了裴让之,裴诹之这两个蠢笨如猪的猪队友。
所以慕清流此前种种,在苏长生看来不过是故作姿态,考验自己的心性罢了。
所以苏长生先声夺人,表现出极为独特的性情来,言行无忌,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二裴以为苏长生这种举动荒诞不经,毫无上下尊卑之念,生怕会触怒慕清流,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殊不知,魔门中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性情之人。
所以苏长生一言一行,莫不是为了迎合慕清流的审美,爱好,完全就是一副魔门中人的作派。
当然啦,以苏长生的年纪,是绝对不会引起慕清流的怀疑的。
他只会认为苏长生此子的性情与本门宗旨万分契合,越发地想将他收归门下罢了。
然而……苏长生清楚地知晓:这还不够。
魔门斩俗缘的传统,慕清流等人都以为苏长生懵懂无知,其实苏长生对此可谓是心知肚明。
对于黄老先生,苏长生可谓是倾慕已久,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讯息?
所以苏长生知道: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么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