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强克建康,折损兵卒一千三百有余,城中降兵旧卒八千,收其精锐二千为正卒,六千辅兵为辅助后备之兵员,用以守城尚可,野战争锋还需多加训练!”
作为岳家军的大管家,实质上的第二号人物,牛皋将军对军中一切事务了然于心,娓娓道来。
苏长生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却有些惊叹:岳家军不愧为精锐雄师,建康城中的降卒可是昔日镇守建康府的雄兵。
虽说未发一矢而失建康,但是却并非兵卒不精,怯于战阵,而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正如烽烟时期,西方评价国朝军队乃是一流的士兵,二流的统帅,三流的政治家,不入流的领袖一般。
国朝军中,素来不缺勇猛敢战,悍不畏死的悍卒,却屡屡被无能鼠将所累,业余天子坑害。
三十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然而这真正的是军中无豪杰吗?此非兵卒不壮,械用不足,实乃肉食者鄙之过也!
一群猛虎在绵羊鼠辈的统领下,终究不过是柔弱无力的绵羊而已。
国朝悍卒,所切切期盼者,无非就是一员能征善战的悍将统领而已,而岳家军恰巧最不缺的便是良将,堪称是人才济济,将星斐翠,牛皋,董先,杨再兴,岳云等人尽皆都是当世一流的名将,岳帅更是千古名将,兵法大家。
然而在岳家军的眼中,这些征战多年的精兵悍卒,堪称精锐者不过四一之数,不得不说岳家军的眼界,实在是挺高的了!
“一个建康城,便可得近万雄兵,那淮南呢?合肥呢?寿春呢?淮泗防线十数万兵将,乃至于整个荆襄,京口,建康府的百姓,大部都被金寇掠往江北之地!”
“寇可来,吾亦可往!拿下这些地方,不仅可以打乱金虏的布置,更可以广收雄兵,襄阳六郡吹弹可破,还能从容经营,布置下铜墙铁壁,等候金兀术这头毒蛟一头撞上,尽灭之!”
苏长生说着,屈指重重地扣在舆图之上,话语中难掩激动,兴奋之色:“届时天鹏搏龙,以定天下,何其雄哉?”
“纸上谈兵!”岳云轻蔑一笑,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襄阳地镇分陕,乃是七省通衡之要地,北定中原,南领荆州,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无江!不定襄阳,如何北进?如何困龙闸虎?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呵呵!”苏长生轻笑一声,语意难明:“襄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克襄阳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事有轻重缓急,襄阳乃是金兀术最后的退路,重兵把守且大多都是金虏精锐,攻之不易,若是折损过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金兀术亲掌的十万大军?”
“林某认为,岳帅可令江州留守诸将先行准备械用粮草,为攻取襄阳做好准备!”
“岳帅则经营建康府,筹集够粮秣之后再徐徐北上,与江州兵马集合之后再徐徐进军,做出大举进攻襄阳的姿态,给予襄阳金军乃至金兀术以足够的压力,迫使金兀术退兵北上!”
“另外再派遣一部偏师,一二千人足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渡过大江,千里飞袭合肥,寿春等地,劫掠人口兵卒和粮秣,以维持大军所需。”
“如此数管齐下,则大军兵力不足,粮秣短缺的劣势可一扫而空,届时以岳帅之能,当可力克金兀术,将其一举歼灭在南国境内,然后北望中原,帅师北伐!”
苏长生话音未落,岳云便急不可耐地反驳道:“一支偏师便可肆掠敌境?林小先生为免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对于岳云的屡屡咭难,苏长生并不急躁,不急不缓地说道:“兵者,凶险之道也!虚虚实实,金虏又何从得知我军虚实?”
“只要操作得当,未尝不可奇袭夺城!金兀术尽起数十万大军南下,国内空虚,兼且多是我大宋旧兵降卒,虽然已被星散分割到诺大的北境各大城池之中,却也是金虏最大的软肋!”
“只要我们首战功成,攻克合肥,便可造起诺大的声势,其中操作的空间便大有可为了!”
说着,苏长生扬手止住岳云试图问难的举动,继续说道:“林某有一策,还请岳帅斟酌!”
“偏师奇袭,拿下合肥城以后,我等可行此策并大肆宣扬,让江北万千百姓,世家,降卒知晓:此乃岳家军大举北伐,目的旨在直捣黄龙,以雪金兀术肆虐南国之恨!”
“这一战,我们只取三样:一者金虏首级,二者粮秣械用,三者旧宋降卒,余者一概不取,秋毫无犯!”
“所克之境,尽皆由当地豪强治理,所取之辈尽皆由投诚暗附者担任,凡是主动向我军供给军需,协助破城者,皆可权授大宋名爵,许之以州郡权知事名位,统领州郡,予取予夺!”
“如此以战养战,就食于敌,此长彼消,我部越强则金虏越弱,若是不成,岳帅也只不过是损失一部偏师,何乐而不为呢?”
苏长生此言一出,不独堂内诸将,便是一直低沉不语的岳帅都不由悚然一惊,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苏长生。
江北之地,虽然落入金国手中(注1),然而金虏族人虽众,遍布在诺大的北国却显得有些“地广人稀”了。
而且金虏擅长马上征战,治国安民之道却少有人懂得,上层建筑或许不乏枭雄之辈,下层中却大部分都是粗鲁武夫,不谙文事。
所以江北,乃至中原北国,尚且存留着许多汉人血脉,士族豪强的根基未损!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