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有些得意的脸,灯火摇曳下,她推测那张脸的主人约摸二十出头,或者只有十八九岁,这人平日里并没有太多表情,也许正如他所说的,已经过于善于隐藏。但他的眼神依然算得上清澈,至少在她看来,与欧阳隆之辈相比,已经好得太多。
鄢星路见她一直打量自己,以为对宝物不满意,勾着头往箱子里看了一眼,满满的一整箱,即使烛光昏暗,一些宝贝还在闪闪发亮。难不成此人胃口比较大?他略一思忖,对她道:“这样吧,过一阵子我再付你一倍,这些你先收着怎么样?”
刘春花轻叹一声,头垂在双臂间思索了一会儿,推开椅子,走到门边,打开一扇门,“这位公子,你走吧。”
鄢星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晌,直起身子,从她的表情看,她是认真的。他左右看了看,挤出一丝笑来,“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是说了……”
“这位公子!”刘春花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看向门外,外面一片黑暗,可她却不觉的有何不妥,似乎那也是她一直面对的一部分。
鄢星路被她生生打断,再也笑不出来,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是不是宝物不喜欢?”
刘春花沉寂了一会儿,忽然低笑了一声,动了动手臂,抱了一下胸又放下,身体却没有改变姿势,“对呀,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宝物放下吧。”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他一眼,似在自言自语道:“我日后嫁人,总归要过日子的。”
鄢星路愣了愣,搜空脑海,最后问她道:“老鸨若是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刘春花看着门外,“这个不劳公子烦忧。”
“可是……”
刘春花挑眉看着他,用眼神催促。
鄢星路看不惯她陌生的眼神,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我的伤还没好。”
刘春花突然笑了起来,转回身,一边解着衣衫的丝带一边走向他,“好到什么时候才算好?难不成要到我能够为公子侍寢的时候?”
鄢星路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上的衣衫也越来越少,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呼吸变得不受控制,他猛然起身,背向她,手掌按在梳妆桌上,又紧紧握起,有东西的棱角划破掌心,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够了!我、我走便是。”
他低下头一鼓作气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刘春花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弯腰把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捡起,然后关上门,坐到梳妆桌前,静静思考。
为什么她会有种十分委屈的感受呢?在她想清楚原因前,眼泪已经自作主张地流了下来。她把衣服摔在桌上,哭着骂道:“小王八蛋!谁要你的臭钱!”
鄢星路走出去很远,直到过了酒肆繁华的地带,周围四下无人时,才渐渐静下心来,一路走来,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脑中混乱不明,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这女人发起神经真是不可理喻!
到了郊外时,周遭虫鸣啾啾,他怒气渐消,转而一想,反正她人在醉虹楼,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有了那些银子,应该能够买通老鸨,让她暂时不接乱七八糟的客人,等她神经正常了,再去找她不迟。
他心思平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手中一直握着一样东西,打开一看,掌心竟然已被东西的棱角割破,流了不少的血,他就着月光打量了一下,正是那块雕工精致的粉金。
在聚宴堂时,欧阳隆对她的琴艺大为赞赏,最后赏了她这个。想到这,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气又迅速上涌。
他抬手,将金子向远处扔去,“别人给的金子就高高兴兴,我送的偏偏看不上!”他负手立了会,又回过身去,弯腰把扔掉的东西捡了回来,“罢了,免得找不着又要发神经生气。”
殷国京城卞梁的人都知道,醉虹楼虽然美女如云,红人众多,但在近三年间却始终没有花魁。传言是因为,三年前的花魁醉虹失踪后一直寻不得踪迹,醉虹楼一直在等着她的回归。
关于醉虹,只闻见过的人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如仙女下凡,容貌倾国倾城,韵致非凡,也有人说她姿态慵懒撩人,让人欲罢不能,见一面便日思夜想。但是众人更关心的还是她的去向,她若是人已不再,也至少应留个尸首,但三年来无人听过她遇害的消息,所以大都还抱着她仍在世的幻想。
但还有一种都不敢明说的传言,即醉虹的失踪与这一任老鸨有关。
也正是醉虹失踪之后,这位相貌剽悍五大三粗的老鸨便来到了醉虹楼。
湘红带着湘茗来到览凤斋时,已经差不多是午夜,楼里的喧闹声慢慢消停下来,客人越来越少,多数房间的灯火都熄了。
也就在这时,两声惊天尖叫划破长空,将刚欲睡下的人又都吵醒了。
凌晨时分,览凤堂中人影幢幢,烛火惨淡地照着。
“怪不得妈妈久未见人影,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呜呜。”蔡知春掩着脸哭哭啼啼道,在她面前坐着两个捕快,年纪稍大些的是总捕头,正坐在一旁垂头沉思,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尸身旁查看。房间里还有三五个捕快转来转去,试图发现人死前的蛛丝马迹。
官府里的捕快对这种事头疼不已,要说在别的地方还好,可是在这种地方死个人那原因多了去了,不仅案情复杂,查出的结果还多半见不得人。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