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星路回宫之后,做了三件事。一是将他从红延手中解救的老臣召集起来,他们人数不多,仅占朝臣中的五分之一,但这部分人威望最高,而且经过那一场变故后,对鄢星路也最忠心。二是在选妃当日,带着刘春花,全程陪梵立他们选出了他们中意的女子。三是在封臣典礼之后,以压轴的形式,为刘春花举办了封后大典。至此,举国同庆。
他召集的那部分老臣不孚众望的为鄢星路扛下了所有流言蜚语,且因为鄢星路事先打过预防针,更多的是因为在与刘春花接触后,觉得这个简单直爽到有些缺心眼的女子实在不是干细作的料,很快与其它臣民接受了这个异国来的女子。
大典举行的简单不失奢华。刘春花只在最后接见朝臣的时候露了一小下,其它时候绝大部分都是遮着盖头,也不知是不是鄢星路有意安排,这倒让她轻松了许多。
婚后的日子风平浪静,鄢星路日日上朝,处理政务,她……
她很是闲的慌。
于是,有一天,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后失踪了。
情况是这样的。当日正值三月初一,风和日丽,鄢星路下早朝回到平常去的御芳殿,因为行经素秀阁时,看到那里的桃花开了,兴致勃勃地要找她一起去赏花,孰料却里里外外找不到想见的人。
于是仅仅一柱香之后,宫中数百位宫女、侍卫如被捅了窝的胡蜂,嗡嗡地四处乱窜寻找这位刚上任不久的皇后。
事实是,他们中真正见过刘春花的,委实不算多。
她本来就闲,要是连做家务这点可怜的嗜好再被剥夺,那她会被活活闷死。她就是这么说,鄢星路才同意不给她指派侍女的。
他当初同意,一方面是因为她软磨硬泡,另一方面是认为这样她也能更自由些。毕竟以她的做派性情,宫里的人多少还是不太会接受。
但他没想到这竟然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弊端,就是像现在一样,她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踪影,脱离自己的掌控。
太阳一点一点西斜,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所有人马不停蹄,却得不到任何消息。
鄢星路站在御芳殿的台阶前,偌大一个豪华的宫殿显得格外清冷,全身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动,但对她的安危的焦虑和忧心逼迫他不能丧失理智。
他闭上眼,手指因为紧握太久已经变得僵硬。
会去哪呢?
她不太识路,宫中道路繁杂,她平常不会乱跑,也很少去远的地方。
经过这一番寻找,鄢星路才发现,即便经过之前的一番准备,比起殷国的富饶,他这个皇宫也委实萧索了一些。树林很少,有的也只是新栽上的,没长几片叶子。花,就更不用说了。草,有是有,却因为冬天的干涸,已经枯败,眼下还没长出新叶来。
其它的……
正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钝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不轻不重。
他睁开眼,挪动脚步,循声而去,心跳像期待什么一样越发剧烈。
御芳斋有一个很小的别院,半月门转过之后,会有一片稍显空旷的花园,但是因为冬季的寒冷,花多半已枯了。
他一步一步,像生怕惊扰了那声音,慢慢靠近源头。终于在一棵月桂树后,看到那个熟悉的,正在弯身劳作的人影。
花田里新翻的土像仰过肚皮的小动物,慵懒饱满,许是劳动后太热,刘春花脱去了平日里层层叠叠的衣袍,只穿一件轻薄的短曳,头发缠起来盘在脑后简单束着,袖子撸上去半截。挥动锄头的动作十分娴熟。
鄢星路静静地看了许久,他不知怎的,心底觉得这时候的刘春花十分快乐,尽管她额头上渗出汗水,脚上沾了许多泥,也许掌心还被磨出了茧子。
他觉得,这么久以来,他虽然每天都面对她,却一直在忽视她。
忽视她想要的是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在绑架她。
这时,有一位小宫女匆匆寻来,看到相隔不远的两人,受了一惊,正要开口,被他制止,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离开前还回头看了看田上那个人影,眼里满是诧异。
许是劳作半日,有些累了,刘春花直起身,看了看那片翻好的地,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对一些地方不太满意,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正要提着锄头走出花田,抬眼看到半月门前的人影,吃了一惊,“唔,你怎么来了。”
“我四处找你。”鄢星路正要上前迎去,被她止住,只好停在原地。
“这里泥还湿着,你别过来。当心弄脏衣服。”
鄢星路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上早朝的衣服,庄重而繁复。
“我给你留了纸条,在书桌上,你没看到?”
鄢星路这才想起,他找了那么多地方,唯独漏了书房,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不会去读书?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他看到刘春花走到花园的另一边,那里有一口小井,平日里会有园丁从中汲水,用来浇花。他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把水桶放下去,转动井绳,打出水来,然后卷起裤腿,露出沾上泥的双脚。
“不要,水凉。”鄢星路回过神来,连忙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刘春花已经把脚放进了水里。只听她惊呼一声,“啊,我忘了,这水真凉。”
鄢星路三两下脱去外衣,跑过去抱起她,四处看了看,“你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