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芸没有死。
那日她三言两语离间了司马远与司马聪,也给自己求得了一条活路。司马远本就对司马聪心存隔阂,权衡之下,他虽对外宣称司马芸已经交由宗人府,又不多时因急病病歿,世上再也没有司马芸这个人,但暗中却将司马芸带到宫中这处院落关押起来。后司马远将跟来的一干随从寻了理由处死,如今除了司马远没人知道司马芸在何处,也只有司马远自己和他的心腹随从知道司马芸还活着。
“陛下客气了,深夜前来看我这老妇,怕不是仅仅请个安道句好吧。”司马芸本年纪就不大,往日保养也很好,只不过今日被囚在此处,精神容貌自然不复以往,显得有些憔悴。她倒不惊异来人,只冷冷回了司马远一句,便将门关上自己寻了位置落座,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司马远深夜来寻她,自然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或者说还有她继续活着的筹码。
司马远对她这句暗讽只当没有听到,将今日陈陆瑶一事说过,又说了自己的看法:“朕思前想后,只觉得这又是安王之策,若不是司马聪,估计也是黄莘儿,不过是因为上次在朕这讨不到好处,才生如此毒计害惨陈陆瑶。那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朕除了黄莘儿也想不到第二个人,况且陈陆瑶一深宫妇人又能与谁有太多的接触。如今司马聪竟大胆得将手伸到宫里来,朕看是不惩治他不行了。”
司马芸听罢眉头一皱,倒是觉得司马远这想的过是狭隘,深宫中的女人可没有他想的蠢笨,陈陆瑶盛宠多年,自然得罪的人不会少,只不过是因为黄莘儿一事在前,加上太医又偏偏诊不出是什么毒,才让司马远有这么个认知,不过这对于自己有利,不答应或是说出猜测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加上又能对司马聪不利,何乐而不为呢。
“陛下所说如此,自然心里已经有了谋划。”司马芸斟酌一二,面上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甚是笑了笑,似乎两边都吃力不讨好才是她乐于见到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如今陛下与司马聪事实上是势同水火,如今陛下还要惩治司马聪,就不怕下次他缓过来还有还手的机会吗。”
“姑姑又以为如何。”司马远本只是想念在旧情份上对司马聪严惩一番,虽有猜忌但念在过往也不好下手太重,却不想司马芸这一句下来,似乎是想将司马聪赶尽杀绝。
“陛下刚才也提到了,如今司马聪都有胆子将手伸到陛下的后宫来了,”司马芸笑了笑,越是觉得这侄子在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上坐着,估计当真没从前的司马聪做得好,只不过司马聪又被黄莘儿迷得晕头转向,之后的事情也一步步超出了她的筹划,如今的一切都成了她的权宜之计,“下回是什么还真是不好说呢。”
听司马芸这么隐晦地一提,司马远也是心中一紧,上回司马芸使计离间他与司马聪,他虽是以防万一保下司马芸的性命,也不过是觉得多些防备总好过没有,对司马芸的话也多是不信,但如今情况早已发生转变,自然司马远听着司马芸如今这话也有了不同的理解,当然,他也不想让司马芸管的太多,今日他来,也不是让司马芸帮自己拿主意的:“姑姑可真是杀伐果断啊。”
司马芸自然也知道这些个做皇帝的大概什么个脾气,总想着既然是天下之主就将天下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再怎么游说,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越俎代庖、指手画脚,还不如他自己想来的好。此般想过,司马芸笑了笑,便也算没接着这个话头:“陛下这可是说笑了,要我怎么做直说便是。”如若她当真是杀伐果断,自然也不会沦落到在此做个阶下囚的结果。
司马远见状,便也接道:“朕不好明目张胆地将其如何,倒是想问姑姑手里可还有能用的人。”
司马芸冷笑一声:“陛下这句也是好笑,当初将我抓了下狱时早就将我的人该杀的杀,该判的判,如今我身边连个倒水丫鬟都没留下个眼熟的,如何还能有人供陛下在宫外差遣。”
司马芸如何回答,司马远却也不恼,只作是刚想起来的样子道:“这是朕的疏忽,那就不知姑姑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司马聪逼得走投无路了。”
“陛下真是好记性,”司马芸冷笑仍留在唇边,觉得这人当真是有的时候蠢得可以,连自己都是司马聪下的手才落败,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奸诈的很,如今竟也将这些小心思用在自己这走投无路的阶下囚身上,“除我之外可有人看过先帝遗旨?当初情况复杂我也不好多言,如今看来还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省的有些小人还惹陛下不快了。”
听司马芸如此说,司马远似是大喜:“既然如此,朕还要多谢姑姑,朕这就让人去查明安王的罪证,待证据齐全之时,再请姑姑出面,指明真相。”
司马芸听得出面二字,不由眉间一跳:“陛下竟愿放我走?”
司马远笑笑,与来时不同,如今他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姑姑深明大义,既然喜欢世外山水,此事之后朕便派人随侍姑姑,游历山河。”
司马芸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司马远此行的目的达成,便也没在此处多留,话也不多说两句,只道是日后定还要商讨些细节,便也就匆匆离开了此处。
即便是得了所谓的游历山河的允诺,司马芸也不见半分欣喜,所谓随侍也不过是监视罢了,游历山河省的自己这长辈还能扰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