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留情,徐井松惭愧,冲上前便要进门看妻儿,一脚方踏进去便被岳母堵在了门口。叶绮蓁漠然地看着他,冷声道:“青窕还没醒,让她歇息,你随我去正堂!”
徐井松长出了口气,朝门里瞥了眼,只得跟着大伙去了。
正堂里,叶承稷陪着妹妹坐在主位,左右是蒋氏母子,叶承弼和陈氏,还有容嫣夫妇。寄临为避嫌,坐在了角落里。
徐井松一人站在堂前,像个受审的犯人,面色平淡却不难看出他喝酒了,脸颊还带着酒后的熏红。
“说说吧。去哪鬼混了!”叶绮蓁冷喝了声。
徐井松猛然抬头,对视岳母,一口气提起嘴唇微张可还是没发出声来,这口气被他长叹了出来,垂头不应了。
容嫣印象里,徐井松向来自信,起码面上看来是气度非凡的男子,风雅翩翩的。数来也才几月没见,他怎落魄成这般。瘦了,瘦的颧骨突出,眸色黯淡,凹陷的两家沧桑无限。
他不应声,叶绮蓁冷哼。“这些日子我便瞧你极不正常,经常夜半而归,不是满身酒气便是满身的脂粉气。青窕带着身子,我怕她多心提点你多次,帮你遮掩,可你倒好,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这话容嫣有点惊,要知道徐井松疼爱青窕可是众所周知,她不是没见过两人恩爱,徐井松竟会出去鬼混?她不信,可想想傍晚青窕的话,动摇了。“我谁也信不过,她父亲也不行……”青窕一定什么都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见徐井松还是不言语,叶绮蓁怒了,一旁的叶承稷赶紧拉住妹妹,问外甥女婿:“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若出门也该言语一声,今日大家找了你整整一日,青窕就盼着能见见你。你可知她那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现在还躺在那不曾清醒,依旧风险未脱,对她,你便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该说些什么吗?”
“岳母,我错了,我对不起青窕。”徐井松垂目道。
这话一出口,叶绮蓁恨不能上去扇他几巴掌,吼了句:“你若是不喜欢青窕直说!想过便拿出个样子,不想过,痛快放手!我把青窕接回来,她依旧是我们谭府矜贵的大小姐!”
话说到这份上,徐井松还是不解释。叶绮蓁真是要气疯了,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未待她开口,虞墨戈言语了。
“姨母,我和世子也识得多年了,我了解他的品行,他不是那样的人。您若是信得过便让我与他谈谈。”
三少爷开口要帮自己,叶绮蓁自然拒绝不得,狠狠地瞪了女婿一眼,便带着大伙出去了。容嫣忐忑地看了眼夫君,见他含笑颌首,也随姨母去了。
她三步一回首,出门时差点被门槛拌倒,一双手赶忙将她扶住,她抬头,是寄临。
“表姐小心。”
“嗯,谢谢。”
容嫣直身挪了挪,悄悄保持距离。寄临没在意,看了眼星空,屋脊,最后落在院子里被凉风吹得沙沙响的石榴树,沉默须臾,接过小厮手里的潞绸披风递给容嫣。
“表姐,夜里凉,你披上吧。”
她犹豫没接,二人略显尴尬。寄临抿唇笑了笑,轻松道:“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放宽心吧。”说着,递给了杨嬷嬷。嬷嬷谢过,给她披上了。
对啊。到底还是一家人。容嫣莞尔谢过,不禁回首看了眼堂中的夫君,见他正和徐井松聊着,便随一众人去西厢了……
“说说吧,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虞墨戈问道,“你不用骗我,我能把你从栖雁阁找出来,便能查得出你在做什么,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徐井松哼笑。“对,你什么不能。你‘忍辱负重’骗了我们这么些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想到他曾装落拓,自己还殷切疏导,徐井松心凉,冷道:“亏我把你当兄弟。”
“你若把我当兄弟,就不该帮虞晏清监视我。”虞墨戈平静道。
“他是你兄长,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能帮我。”
虞墨戈明白徐井松所谓的“帮”。表面上瞧着是谦谦君子,实则徐井松执拗要强得很。临安伯府原爵位是侯,因三代无功,老侯爷年轻时又在指挥上出过岔子所以才被降为伯。
被降爵这事,也属正常,但在徐井松心底他过不去。因着无功,没有权势地位,他这个伯府在众公侯中根本抬不起头来。他想过重振家风,再立功勋,怎奈朝廷不许,他只能守着宛平这个京城平静的“南大门”。
虞晏清应是许了他承诺吧,毕竟英国公在军事上颇有话语权。
上一世徐井松便是倚靠虞晏清起势的,但这一世虞晏清不在了,他唯一的路被堵死,他得另寻出路。
“所以,你去见荀正卿了?”虞墨戈清冷道。
徐井松被惊得一怔,不过瞬间平静下来。虞墨戈能找到自己,自然也能发现这些。
“是。我是见他去了。”
“他许了你什么?”
“他什么都没许我。沿海匪徒猖獗,我毛遂自荐带兵南下抗倭。”
虞墨戈呼吸一窒,没想到他为了伯府还真是什么都肯做。抗倭?他是踌躇满志,只怕这又是荀正卿的计吧。
“我劝你不要去。”
“不行。”徐井松坚定道。他多不容易才挣到这个机会。首辅可不是他相请便能请得动的,这段日子,他混迹荀党中,花天酒地,为的便是能够接近首辅。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不能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