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瞧此人也是二十岁上下,一脸的正直,遂问,“我对你不熟,你做何职?叫什么?”此人素知这个高大人平时懒散是出了名的,记不清下属的名字不足为奇,于是答道,“小人名叫冯征,是牧场的排马,平时负责马群的排布清点,归群头节制,群头有事再向团官禀报”,听话听音,高峻已然明白了什么团官、群头、排马的关系,看来是监丞管团官,团官管群头,群头管排马了,不知排马下边又有什么名堂,想再问,又见冯片欲言又止,遂说道,你且去吧,有事尽管来与我说就是。
高峻左等姓万的不到,右等还不到,暗暗地有些气憋不住,如此等着不是个事,又循着记忆中那些碎片中找到的信息,走出来到处看看,并未发现岳、陆两位牧监在牧场里,他也看得出,原来那个高峻多数时间在外野着,对牧场中的具体事务并不上心,那些信息碎片中关于牧场正事的的内容真是少得可怜,才导致自己一上来像个门外汉,于是想着,不如自己去各处随便转转,临出门又嫌这身绿袍太招摇,于是脱下放在屋中,见屋中炕头有一身下人穿的白色外衣,不知是罗得刀还是罗全昨天脱下的,于是换在身上,骑了马,信马由缰地往牧场深处溜嗒出来。
正好看到那个冯征,对他招手道,你去牵匹马,陪我到处走走。
冯征看到一个白衣人骑在马上叫自己,匆忙间没有认出是谁,再看不由奇怪:高大人怎么这样的打扮,也不便问。本来他正要去做事,但是牧监吩咐,不由不听,于是也找了匹马,两人一起并辔上路。一路上,高峻对牧场中有些不明之事,想着法子旁敲侧击,抛砖引玉,幸好这个冯征年轻,无甚城府,真是有问必答。
高峻由是知道了那位万团官名叫万士巨,是岳青鹤岳大人的妻弟,仗着后台硬,平日十分的飞扬跋扈,有时连刘监丞都不放在眼里,平时三位牧监不在,只有刘监丞主事,而这位万团官俨然就是幕后老板一般,使得刘监丞做起事来总是拖手曳脚不能自如。
高峻由是知道柳中牧场共有马匹一千九百匹,牧场之大,方圆不下四十里,四周高岭列陈,有如屏障,北面山阳处都建了马厩,南面山阴处也排布座落着不少的房屋建筑,有侧草房、碾磨房,配料房,都是为牲口准备饲料的地方,还有铁匠炉,离得很远就听到打铁的声音,冯征说是在打马掌。这里倒是个小社会,还有畜医院,挂着白帘,还有一处院中一排高大坚固的木架,上面俱挂着粗大的绳索铁环,原来是钉掌的地方。
有一处宽敞所在,门首挂个牌子,上写“怡情院”,冯征不等高峻问,就说道,“母马发情之后就牵到这里”,高峻就明白了,忍住了不笑。
牧场的中间是开阔地,因为时节隆冬,有残雪未尽,但是能让人想到春夏季节绿草如茵的景象,此时场上有些萧索,有一条大车道蜿蜒着伸向西北。一座牧场,两人走走停停,直到晌午过了才由山阴转了过来,高峻才看到这里有一道出口,有几个执了长枪的军士在入口处把守,大车道就由这里伸出牧场之外,“此处可通牧场外面,平时由这里进牧草、饲料,那边有称量处,旁边的是拣草处,新来的女牧子们应该都在这里”。
高峻心头一动,立意看个究竟,示意冯征下了马,两人也不高声,悄悄进到了拣草处,只见四下里整齐地排列着一垛垛的牧草,有的似是刚刚购运进来,有的已然拣好,拣好的苜蓿与并无什么饲用价值的稗草分别码放,而苜蓿只待运去侧草间。有许多牧子正在做活,但并无女人在其中。
这时,两人在拣草处里随意走着,一垛垛的草堆像是小山一般,倒有些峰回路转的架式,刚转过一个草垛,后边现出三间青砖房,静悄悄的,冯征正待介绍,却有一阵男女调笑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只听有一女子浪味冲天地嗔骂道,“王哥,你又不老实了!”,又一阵纠缠不清的勾打连环动静传出,才听一个男子嘻嘻笑道,“浪妹子,若不是我,你哪能才到牧场就捞个拣草房的管事?你要知道,这回来的人比你好看的也有,要不是你会哄哥哥,这管事一职哪能轮得到你?就那个柳玉如,她不强上你万倍!”
“哼,我一眼就瞧出那个姓柳的是我的对手,还有个叫杨丫头的,一定是个不省事的,明天等她们正式上工,看我不把她俩划到一组,好好整治服帖!”这真是人不欺人人自欺,想不到柳玉如初来乍到,就被人盯上,高峻并不多想,一推门,却见从内反锁,怒气上来,一抬腿就将一扇门从框上踹飞进去,正好看见一对男女乍从纠缠一处中分开,那女的三十出头,当着外人的面显出略略的不自在,但仍在搔首弄姿。那个男的一惊之下,再看来的不过是那个冯征,跟了个穿着下人衣服的人,当下镇定下来,手指着冯征骂道,“你妈姓冯的,你作死啊!”
冯征有靠山在,也不对其人亮明高牧监的身份,理直气壮地质问,“你不照看着钉马掌,却到这里鬼混!”高峻看那人流里流气并不认识自己,知道是自己听差了,就听那人不服气地道,“姓冯的,看你平时挺老实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在这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