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如果只有国立北洋大学。唐知文为什么说天津大学的学费是22元一年。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除非……
林瑜的呼吸紧促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抓到了关键的信息。唐知文,他也许真的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先前说穿条麻袋也好看,也许真的是不是随意说说的,他知道梦露的那个典故。
顾元峥看着林瑜脸色有些不对,紧张的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国立北洋大学!我说你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天津那是人待的地方吗?不会是唐知文建议你去的吧?你可别跟唐知文走的太近,他这人可是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就那个邱晓蝶小姐,天天追着他跑,恨不得闹得全上海都知道了。这种男人也就靠着一张脸骗骗你们小姑娘,你这么聪明,年纪又小,可别被他骗了。”
顾元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林瑜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脑海中完全在想另一件事:唐知文是他的老乡,他们都是来自未来,那他会不会也在找回去的办法,或者他已经有了什么线索。
林瑜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去找唐知文问个真相,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
不,此刻不是找唐知文坦白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唐知文是魂穿还是身体穿,甚至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现在坦白太过冒失了。此事要从长计议。
顾元峥看林瑜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急的用书拍她的头,“你醒醒,不要再花痴唐知文了。你知不知道唐知文是个什么德行?”
“什么德行?”
这么关心她?顾元峥咕哝了一句,如倒豆子一般倒出了他这几日的调查结果。
“你知道韩同吗?就是前几天害了邱白露小姐的那个人,他叔叔是《沪宁画报》的主编韩维宁。早几年他和唐知文是一路货色,四处勾搭年轻的小姑娘,名声简直败坏。以前我们沪江中学还有个小姑娘为了他自杀死了,就因为这事儿闹得太大了,他哥哥唐经理才把他丢到德国几年,等风波平息了才回来呢!结果刚回来没多久就和邱晓蝶纠缠在一起。这种沾花捻草的男人怎么靠得住?你一个小丫头要擦亮眼睛啊。”
林瑜故意道:“有这种事?你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我看唐先生明明温柔可亲,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你才十三岁,你懂什么?”顾元峥把《世说新语》卷成一圈,狠狠的敲打椅面,恨铁不成钢的说:“不然你以为他干嘛好心送你书?还不是看你长得漂亮,等你长大了放长线钓大鱼?你是要念大学的人,可别被他迷惑。”
“我长得漂亮?放长线钓大鱼?”林瑜快被顾元峥这联想能力惊到了。“你这什么脑洞!”
“你说什么洞?”
“没什么。”林瑜一时失言,胡乱换个话题搪塞道:“你说他和邱晓蝶纠缠在一起,可是我明明记得邱晓蝶是和那位方家少爷在一起的。”
“哪个方家?城南的那个?早就不行了。方家卷入了军服造假的案子,方老爷方太太被抓起来了,在狱中畏罪自杀了。那位方少爷前几天被放出啦了,可是万贯家财是顷刻间没了。说起来这事儿和唐知文也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林瑜耳朵又竖起来了。
“那位方伟华少爷被放出来,是唐知文通过他大哥唐知义走的门路啊。”
“方伟华和他非亲非故,唐知文为什么帮他?”林瑜想了想,道:“这么看,他为人还挺急公好义的。”
“急公好义?”顾元峥又拿书敲林瑜的头:“你以为唐知文是白忙这个忙?方家除了纺织生意,还有家大药房,叫五洲大药房,就是兼营中西成药的。这家药房现在落入了唐知文手里了。”
林瑜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法国花园遇到的邱晓蝶和方家的佣人说话的场景,这么说,邱晓蝶后来的确帮了方家的忙?至少她帮方家搭上了唐知文这条路子。
说起城南方家,顾元峥叹道:“其实,唐知文帮不帮忙,那位方少爷都会被放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军服这块儿水很深。中原大战之后,政府财政吃紧,我猜南京方面根本就不想付军服的钱,所以找个理由赖账罢了。不然你以为这个单子是怎么落到方家手里?”
林瑜一时默然。在她印象里,唐知文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反而说得上急公好义。他曾经从绑匪手里救下了她,还热心的帮她卖掉了金镯子,告诉她大学学费的事情。她心底并不愿意相信他是顾元峥口中的那个乘人之危的花花公子。更不要说她几乎可以确定唐知文是她的老乡了。
可是方家的事情依然给林瑜敲响了警钟。这是个乱世,遵纪守法并不能安稳度日,况且未来国情跌宕不安,依靠他人并不是长远之计。她还是要先自立。
她想到这里,便抓住顾元峥的胳膊急切的问:“你知道有什么法子能挣到钱吗?我手里的钱不多,也不想白白放着,你有什么投资渠道可以介绍介绍呢?”
“我不是说……”顾元峥的胳膊突然被一个女孩子抓住,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突然拘谨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我当然知道。”
“什么办法?”
“你……那个……可以去买股票的。”
“股票?”林瑜惊讶的从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