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县是个好地方,即便是多了许多的苦命人,赵一袖依然觉得这是个好地方。
苦命人。
撑船打铁磨豆腐,是为人生上三苦。
t县地处大蟒国西面,县城地方算不得大,却因为紧邻着西江支流而人口众多了起来,打铁的打铁,撑船的撑船,行商的行商,贩售的贩售,罩着油布的乌篷船,挑着扁担的脚夫,吆喝的面摊子,镇口的说书人。
自然,还有个拎着药筐的少年,赵一袖。
一袖一大早便起来了,按着师父的单子去山上采了药,等回到镇子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正赶着镇口的茶肆出摊,一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管他什么师父,先喝一碗茶再说。若是有时间,再去阿花那里喝两碗豆花想来也是极好的。
“哟,这不是赵神医吗。”
至赵一袖坐定之后,茶摊的伙计赶了过来,瞄了一眼一袖药筐里的药,脸上堆着笑。
“神医个屁,快给小爷来碗茶,这都八月了,还是不见一点凉气。”赵一袖一边学着师父的样子手搭在桌子上一边朝着茶摊伙计发着牢骚,茶肆伙计听了之后也不恼,只是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十月去一回丹霞山也是这般劳累便去提壶去了。
伙计是一袖多年的玩伴,自一袖的师父让他去丹霞山采药开始,一袖便结识了这个跟着父亲摆茶摊的少年李木。
说起二人相识倒也有趣,那是一袖第一次上丹霞山,转了半日也没有找到一种药材,无奈之下一袖回了镇子,见镇口的茶摊只有李木一人看着摊子,摸了摸怀中没有一个铜板,便和李木说了下师父的名字想着能赊碗茶喝,然而李木并不认识一袖的师父,见一袖已是喝了好几碗,便要扣下一袖的筐,一袖不肯,起身便走,李木一看那还得了,弃了茶摊子硬是从镇口追到了药铺,一袖也是恼了,二人在药铺旁的小巷里放了一跤,一袖掉了一颗牙,而李木则是被一袖摔的晕了过去……
说不上谁胜谁负,之后在挨了双方师长得一顿饱揍之后,这两个少年就这么认识了,一袖每次去丹霞山下来便要来李木的茶摊上坐会,二人闲侃几句,倒也有一番乐趣,寒来暑往,就这么从新帝四年一晃便到了新帝八年。
新帝是大蟒国的新帝,据镇口说书人所讲,这个新帝是如何如何的英勇神武,南征土匪,北征土匪的,官至大将军之职,老皇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臣,声称大将军与燕国合谋,老皇帝大怒,硬是将大燕境内的新帝召了回来。却不想竟是发起了兵变,新帝一怒之下带兵杀进了蟒城,斩奸臣,废昏君,自立为主,给这大蟒国换了一个天。
皇帝来回做这话一袖是明白的,新帝怎么样他不清楚,说书人所言对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故事,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新帝登基之后的一道四字圣旨真真切切的改变了大蟒国,也让一袖所在的t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这四字圣旨,也成了这几年诸多自称为江湖人士的口头禅,这四个字便是,大蟒尚武。
远的不说,就说这t县,新帝尚武,丹霞山下便多了许多铁匠,打磨一些刀剑之类,这水自然取自西江支流,来往的江湖人士寻刀剑而来,t县这么一个依山傍水之地便热闹了起来,一袖那个每天都要喝上一壶烧酒的师父看着药铺里的土狗大黄许久,找人做了一个牌匾,领着一袖挂在了门上,周围的邻里一见纷纷过来道贺,那时的一袖还小,太多的记不住,只记得一个柱着木棍的老者颤巍巍的走到门前给师父磕了个头之后便走了。至于其他的话,一袖记得最多的一个词便是恭贺赵神医,至于那块匾额一袖也是在之后问起师父才知道了上面的字念做回春堂。
师父是不是神医一袖说不好,问起师父老头也只是含糊其辞,后来一袖长大了,听县里的人说的多了,方知师父名声,便嚷着要学医,然而师父只是教他认识各种的药材,同时给他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去读,拗不过老头的坚持,年纪还小的赵一袖倒也算的上是学识渊博了。
若现在要一袖说起师父是不是神医的问题,他还是有些信得,一是这么多年师父治好了许多人的病,其二,就是一回一袖在师父喝多了之后听到了老头的自言自语,大抵是什么天下第一圣手,给老皇帝看过病云云,自然还有一件事,就是一袖并非是从河边捡来的,而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
一袖从哪来只有老头知道,从懂事起老头就一直给一袖灌输着我在河边捡了一个大筐,而里面就是你的思想。至于自己是不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一袖想了许久,对着大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我要是皇宫里面出来的那你就是一品大员。
大黄是条狗,自然做不了一品大员,所以一袖也只当老头酒后胡言,采了多年药,读了几年书,去过河边数次,抄起啃完的果核扔进河中,恩,还是河边靠谱。
日头升的极快,转眼之间李木的茶摊上人多了起来,喝了几碗茶的一袖放好了茶碗,帮着李木干了一点杂活,看了看天色,背起了药筐,与李木道了别,在李木一句茶钱免了声中赶回药铺。
就在一袖即将回到药铺之前,主街旁的一个豆花摊子吸引了一袖的注意,浑身上下一顿搜,找出了几个铜板,咽了一下口水,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袖朝豆花摊子走了过去,至摊边时,一袖束了束身后长发,找了一个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轻手轻脚,静静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