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突然瞪圆了眼睛对我道:“栓子,它们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摇摇头,却不置可否,东子语气坚定地说:“和二狗说的差不多,这应该是萨满术——‘万鼠过巷’。”
“万鼠过巷?”
“恩,这是萨满神术中的一种,可以通过法事之类的使老鼠们情绪躁动,拥有强大的攻击力。”
“哦?那是怎么样的法事啊,会产生那么大的威力?”水心好奇地问道。
“这种法事也是一种祭祀,供品有很多。《女真繁邑》中有记载:长供桌上面分五排,第一排要摆上9个大碟子,每个碟子正中都有猪头,猪头的口中必须含上左前蹄,两边放糕点;后一排要用黄米打糕,每碟放9块,也要有9碟;还有一排是9个香炉,中间的要是大香炉;另有一排是桃子、李子之类的野果子,也是九个碟;最后一排是9个酒盅,中间一个大的旁边一个小的。在供桌前面九米的地方要有火堆,火堆旁要有牛羊。而区别就在这里——要是万鼠过巷这个术的话,火堆旁的就是一头白羊,颜色越白越好;要是召唤大鸟的那个术——‘海青降空’,火堆旁的就是一头老黄牛,年岁越老越好。而最关键的,就是施法祭祀的萨满人的灵力和咒语。能力越强,术的威力就越大。”
(代书中言:东子这里说的方法是《女真繁邑》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中,关于萨满术和祭祀仪式的记载。这本书是文革前的手抄本,女真二字已遗失,为后人根据其内容补充的题目。文革时期曾被人封藏于一普通的柴火垛下泥土之中,才免遭于难。)
东子顿了顿道:“那不是天灾,而是萨满之间的神术对决。”
“那大鸟,就是传说中的萨满神鸟——海东青,是萨满的最高图腾,被誉为‘万鹰之神’、‘最接近神的存在’,满族有个歌谣专门歌颂海东青的:拉特哈,大老鹰,阿玛有只小角鹰。白翅膀,飞得快,红眼睛,看得清。兔子见它不会跑,天鹅见它就发懵。佐领见了睁大眼,管它叫做海东青。拴上绸子系上铃,吹吹打打送进京。皇上赏个黄马褂,阿玛要张大铁弓。铁弓铁箭射得远,再抓天鹅不用鹰。”
我佩服道:“恩,老太的灵力真不是一般萨满能比的。”
“主要老太姓石,石姓的萨满都是最正统的萨满传人,而且这次的施术仪式不光有老太主神,还有个副将,就是那个火堆前穿着神装、胸前背后挂着铜镜,腰系腰铃、跳着神舞的老太徒弟。二神同时上身,这灵力非一般可比。”
我心里又不安起来,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冒出来个不明身份的徒弟不说,竟然还有两拨对立着的萨满。一拨是老太和他的徒弟,救助全村人脱离危险;另一拨不明身份,目的是破坏貔子窝、甚至害人性命,我看多半是奔着貔子窝的宝藏而来。
之前老太是因为一个风水先生的指点,去了貔子窝救苦救难。这风水先生应该就是我爷爷了,张家沟也就只他有那两把刷子。不过依风水星象看,是天灾,依东子的说法明明是人祸……
东子此时也陷入苦思冥想之中,二狗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水心和七星见状,不便打扰东子思考,便跟我说先睡了,让我们也早点休息。三儿哥倚着土墙,怀里还抱着枪,围了件衣服也要睡了。
我剪灭了松油灯,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脑袋里全是萨满、貔子、宝藏之类的东西,烦闷不堪、连连叹息。
突然黑暗中传来东子的一声低语:“哥,明天陪我好好看看貔子窝的风水气势。”
我心中一喜,定是有什么突破了。这东子的那些书都没有白看,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个风水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