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讲话的猫是什么来头?

步月龄看着那只白猫吹了一口自己的爪子毛,抬起一双钴蓝眼珠子睨了他一眼,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觉得那只猫眼里似乎是明晃晃地写着鄙夷。

算了,猫这玩意儿都是这样。

他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琢磨眼下的情况。

先,先抛开为什么这只猫会说话这件事儿。

方才这只白猫还是一身枯黄的骨,没人晓得它长什么样子,眨眼间却化出了皮肉,长得油光水滑的,整只猫大了好几圈儿,尤其是那尾巴,蓬松得像个大毛掸子。

它方才明明确确地说了一句话。

——“喊什么,瞧你这出息,那不过就是个骨头的化形,又没魂儿……”

而这只猫也是从骨头中化出了肉身。

这猫明显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猫妖还是里面钻进了个人?

步月龄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朱红大门背后的那个人。

“相易”也正看着他,他手里拎着一把雪青色的灯笼,柔光照透他的脸,一双眼珠子中没有光点和聚焦,只静静地看着步月龄,像是一朵静默开在墙角阴影的花。

他神情微动,想起了很多东西。

三年前,天下第一剑叛道,留下了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

相折棠的七骨三筋,被扔在了东极天渊。

这三年,围绕着东极天渊的万鬼众与十宗乃至十大传说都纠缠不清,但是谁都还没能下到东极天渊取出他的骨头。

东极天渊是什么鬼地方?古书载:罡风无解之地,生灵无入之处,魑鬼纵横之渊。

没有活人能进入东极天渊,这是一个流传了许多年的传说。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尽然,至少他还活着。

不过撇开这个,他现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落入东极天渊的骨可以化出本来面目。

步月龄望着对面的白男人,心中有了结论,轻声道,“你是他的七骨三筋。”

七骨三筋化作的“相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置若罔闻,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底下那只白猫上,停留了片刻,也转了开去。

步月龄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木头美人便又抬起头来看着他。

果然,他的眼珠子没有光,这具躯体里没有魂儿,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会动的东西打转。

步月龄动了动喉咙,这个七骨三筋画成的“相易”的确是没有意识的,只是化了形的骨,依附着骨里剩余的灵气做出些无意识的动作。

这样的“相易”看起来温柔很多,他的脸木然而冷漠,可是离人很近,不像是那个人,虽然他看起来笑眯眯的,却是谁也近不了身的。

白猫方才大放厥词之后就一直沉迷端详自己的肉爪子。

嚯,它倒吸了一口气。

太恐怖了。

这毛茸茸的小肉垫子简直……杀伤力太强,难以抵抗,这世上怕是极少有谁能拒绝这种又软又萌的玩意儿。

正想着,一抬头忽地见那乌的青年先是朝门口走了两步,又退了两步,最后到底还是上前了两步,很是犹疑不决的样子。

哈?白猫眯起水汪汪的眼珠子,它脸上带着山猫的纹路,眼角边的黑色斑纹化作了天生的眼线。

他走来走去干嘛呢?

青年最后还是稳住了心神上前了,没有后退,他离“相易”只有小半丈远了,处于一个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他从袖子里伸出了左手,慢慢地在空气儿中往上挪。

“相易”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手指,眉目间似乎有些茫然。

步月龄呼吸不自觉放慢,目光落在对面人的嘴唇上。

他老早想这么干了,而且他敢断定,他绝对不是第一个想这么干的。

那嘴唇薄而不瘦,透而不润。

唇线中央带着红,有点像沁了一角胭脂的干花,一路晕开去……这是一个很让人有触碰欲/望的嘴唇形状。

反正是骨头化的,他又不会知道——

他胆子一大,食指的指腹直接蹭上了对面人的唇。

……软。

他轻轻抽了一口气。

白猫,“……”

不是,这这这小兔崽子干嘛呢?

“相易”一愣,似是被吓到了,头往后仰了仰,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样子的相易一点都不王八蛋,反而因为吃惊有种天真的可爱,虽然木然却很乖巧。他本来眉宇间就有一种少年气的,只是这人平时横得无边,那气质太强烈了,全然盖过了他的眉眼。

乌的青年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殿门口雪青色的灯光不自觉碎进他的眼角,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打下重重的一片光影。

白猫,“……”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啊,他老人家这是被非礼了吧?

小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哪学来的流氓样儿,啊?

白猫毫无自觉,原地转了两圈思索了一下,一爪子拍到了步月龄的腿上。

乌青年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旁边脚底下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微微有点心虚,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有些懊恼。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还来不及等他说什么,忽然,漆红的大门被一阵妖风吹开,伴着一声苍老的沉吟。

“栖吾之鬼,谓我东极——”

“长门之渊,祀我东极——”

妖风浑厚,青年额头乌黑的被吹开,反手拔出手中长剑插于地面,才没有被这风吹走。

那白猫是真的机灵,直接往他身后钻,很惬意。

待得这阵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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