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呢。”

谢阆风伸手,慢慢拔出他的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道,“你的剑不是什么好剑。”

他的刀由鬼才刀师公输飞鱼所造,名刀·天不斩,刀鞘系红丝翡翠,刀刃极简,四尺长二寸宽,刃锋似蝉翼,曾压在东无雪海下淬炼百年,号称斩天下所有能斩之物,天榜名刀卷排名第三。

“还行吧,”相易冲他甜丝丝一笑,抬起眼皮,惊起一霜秋水,“杀你够了。”

天际一瞬流光,片刻间两道风贴着彼此的脸过去。

名刀和废剑“呲呤”一声架在一处,两人的目光贴得更近,隔着冷冰冰的刀刃剑锋,不过三寸之间。

这一招过得很快,两人心中却有了定数。

相大仙不太开心,但又在意料之中。

杀不了。

谢阆风忽然感慨道,“好久不见,折棠。”

他很多年没有离他那么近了,假的的确是假的,造不出真的这股子惊天动地颠倒众生的气质来。

相易看着他,觉得这人还是百年如一日的英俊虚伪,“再问一句,我的七骨三筋呢。”

“东极天渊,我埋在了那里,”谢阆风的眼睛锐利得像鹰,沉沉得藏着什么,“但我不能还给你。”

相易懒得和他废话,收剑转身,“好,我自己去拿。”

谢阆风抬眉,“东极天渊,只有死人才能进去。”

相易回头看他,侧过的瞳里拧碎了半池子的碎星,“行啊,那你有本事杀了我吗?”

“没人会杀你,”谢阆风动了动喉咙,“相折棠,你是天下第一人,没人舍得杀你,纵然是百年前,我们都没舍得杀你!”

“是啊,”相易耸了耸肩,“也就扒了我的骨头和筋,把我压在一座塔里一百年嘛。”

谢阆风垂目。

“无情道总要有一个人去修,这世上登顶的只有一人,东魔主一劫将至,为了天下苍生,你为什么不能去修无情道?”

相易原本压了火下去,一回剑又悬在了谢阆风的刀尖上,划出一道冷厉厉的光和血。

谢阆风见风吹过他的额头,露出三点炽烈红印。

“那你他妈怎么不去修。”

谢阆风道,“我若是有这个资质,我去修也无妨。”

相易死死地盯着他,“是吗,然后我也逼死你的至亲至爱,你就高兴了?”

谢阆风一顿,望着那三道红印长叹一声,“你已经入魔了。”

“对,一百年前我就没救了,”相易看着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嘴角弯起来像是念古人情诗一样温柔,“天下苍生也已经没救了,恭喜啊,谢楼主。”

“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指望了,天下苍生我不会去救,逼死珩图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

相易收回剑,背影像一道单薄的弦月。

“放心大胆地来杀我吧,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花也都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纵观整个春江花月夜,堪称品味高雅,来往多半是顶上的贵族仙修,三六九等分明,底下的姑娘想往上爬,顶上的姑娘也不懈怠,个个都是敬业又有追求的,做妓院做成这个样子,也是一种本事,况且这里的姑娘不是没落的贵族后裔,便是棋琴书画样样精通,若只有一张脸,在这里可不够用。

当然,你要是有张能登上天榜美人卷的脸,也是可以的,你就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也有人给你铺天盖地抢着来送钱。

可见这世道上人人都很努力,即使混不下去要做双腿趴开的买卖也都是不一定容易。

步月龄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了一夜旁边的淫/声浪/语,无论是靠右边睡一些还是靠左边睡一些,一直都有人奋力耕耘,你哭我喊,好似两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渐渐停息下来。

偏偏他习惯了早起,这下也睡不着了,叹了口气,披了件外衫便打算出去走走。

萧疏清朗,猊金烟寂,地上还散落着昨夜的酒香胭脂色。

骄奢淫逸那也是要休歇的,清晨这种时候人总是寥寥,这里的人都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没谁会想不开会在这个点离开温香软玉和被窝,其惨烈程度堪比挖人祖坟。

除了几个打瞌睡的侍从,步月龄放眼望去没见一个人影,索性将目光放在春江花月夜里的亭台宇楼上,向那边走去。

这匠工定然是一等一的宗师,纵然是放在西猊皇宫里,也算是很不错了,江南和西北差距斐然,更有委婉韵味些。

少年人披一身霁蓝色,手持一把银鞘佩剑,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到附近的一个亭子,底下的池鲤习惯了被人喂食,纷纷靠了过来,卷起波光细碎,稠红娇艳。

他拔出剑鞘,剑刃清澈如水。

一招一式,克己复礼,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坚持日日早起练剑,招式早就浑然于心。

一炷香后,他收剑入鞘,方才远远地好像看见了个人影,毕竟是在妓馆……他不太想让别人看见。

正想回去,他刚刚迈出两步,亭檐上忽然倒挂出了一个白青面獠牙鬼。

“吓!”

步月龄,“……”

幼、稚、鬼。

当别人都是傻子,换个面具难道认不出你了?

“咦,”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相易有点惊讶,他从亭檐上跳了下来,上下左右打量了步月龄一番,“练剑啊?”

步月龄脸色微红,似是有些窘迫,“让开。”

“让什么让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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