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了解谢景迟这几日的情况,故而刚一回到驻扎的阵地,姬无涯就将在被召来此处的太医全部叫到了帐中,谢景迟被姬无涯放在了一个已经相对来说比较豪华的床上,拉上了垂帘。谢景迟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没有易容的遮掩,如果被人看到,确实是不大好,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安安生生地躺在床上等着那些太医来给自己诊断。
一个接着一个的太医上前请脉,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如果身上有蛇咬伤,还是要小心处理一下,以免落了什么伤疤,对女子来说终归是不好的。
随即几个人也开出了几服药,内服外用的都有,姬无涯一一点头,最终挑了见效较快又不是很苦的药,吩咐人给煎上。等到太医们一一退了出去之后,姬无涯才坐在床边,拉开了纱帐,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景迟。
因着那些太医会诊着实用了不少的时间,谢景迟在床上躺着,也没个东西可以玩,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姬无涯盯着谢景迟安稳的睡颜,却仍是觉得不大真实。那一刻的生离死别似乎还近在眼前,那一瞬的心如刀绞似乎仍有所感,姬无涯轻轻地给谢景迟盖了盖被子,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温柔。
睡梦中的她是那样柔和,收敛起了往日的俏皮和跳崖时的决绝,眉眼出奇的柔和,别有一番风韵,像极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或者说是谢晚娘——时的情景。姬无涯突然想起她的那些关于灵魂互换的话,她说是在自己落水之后,昏迷的那三天里,见到了谢晚娘。那么这次呢?同样是生死一线,应该也是能够见到的。这样一来,谢晚娘会不会告诉她关于那边的事情,或者说干脆已经找到了换回来的方法?
想到这个可能性,姬无涯有些怅然,如果她真的要选择走,该怎么办?
帐子的垂帘被一把撩开,姬无涯转头看去,便是看到了裕王正快步走来。
“人怎么样了?”裕王看着睡着了的谢景迟,以为是陷入了昏迷。因为有几日未曾梳妆打扮,谢景迟的模样瞧起来倒确实是有些憔悴,姬无涯瞥了裕王一眼,回答说:“出去说吧,别打扰她休息了。”
裕王又看了看谢景迟,转身向外走去。姬无涯起身,将帐子又放下后,也是跟了上去。两人在帐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停下,裕王转而面向姬无涯,姬无涯将落在肩头的头随意地撩到背后,转眸,目光落在了裕王的脸上。
姬无涯沉吟了片刻后,扬眉笑问道:“你想怎样?”
裕王挑了挑眉梢,仿佛是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你想我怎样?帐子里躺着的人叫谢景迟,让我来想想圣旨是怎么说的?温婉秀致,德修道昌。这是圣旨赐婚,六弟你觉得你有法子再娶她过门吗?她也是入了宗族族谱,名字写在我的名字旁边,注定了这辈子是裕王妃的人。”
“先前打赌的那三条人命。”姬无涯对圣旨赐婚的问题避而不谈,换了一件事轻声问道。他们赛马打赌的那次,裕王赌上的三条人命,折檀在姬无涯看来已经是尸体了,但是碧回和韫玉,却仍是要救回来的。如今虽然身处辽西,可一旦这边事了,谢景迟回京之后,定然是会想起这几个人的。先前自己诓骗她说,人已经救了回来,若是被她知道,人还在裕王手中,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裕王唇角一勾,好奇地问道:“怎么六弟不先关心一下晚娘的去留,而是要先看一看这三个奴才的下落?”
姬无涯冷笑一声道:“莫不是三哥后悔了?”
“怎么会。”裕王斜眼看了过去,略微动了两步后说道,“愿赌服输,这三个人,我即刻便是传信回去,让人把她们交到你的人手上,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三哥了。”姬无涯这便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若是这样交接人质,姬无涯手上的十二墨雨定然会暴露行踪。这次为了赈灾事宜,姬无涯调了大部分的人马到了辽西,如果京中突然生变,或许那些人马便是成了炮灰,保不住了。只是这个时候再同裕王谈条件显然是不现实的,裕王打得主意便是将自己的人引出来,至于会不会当即动手,姬无涯也不敢说。
按照裕王的性子,很有可能当即便是将人质和交接的人一网打尽,尽数屠杀。但是姬无涯不得不冒这个险,只单单为了一个人,承担这样的风险,姬无涯也说不清楚值不值得,但是有一点他十分确定,就是自己这样做了肯定不会后悔。如果没有这样做,等到谢景迟责问起来,姬无涯将没有颜面再去面对她。
他一开始就骗了她一次,才导致后来的失去。
所以他不想再骗她,哪怕是为了她好。这一次尚且有挽救的机会,姬无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只能去冒险。
裕王拍了拍手道:“那就一言为定,约个时间地点吧,各自通知各自的人。我看揽月楼就不错,半个月后的这个时候,揽月楼见,如何?”
“既然三哥已经做了决定,便就这样吧。”姬无涯含笑点了点头,转身便是要离开,刚迈开一步,却又突然转身说道,“那个叫做瑞瑞的哑巴,我建议三哥还是费点儿心思快些将他医治好吧。毕竟三哥手上已经有了不少让阿迟挂念的人命,再多一个,裂痕就更大一些,也不知三哥是愿意与阿迟越走越远呢,还是想让阿迟恨你一辈子。”
说完之后,姬无涯又道:“我的话也说完了,这便去配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