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得相当奢侈,姬无涯和谢景迟坐着,宋千作陪,还有另外一个官员,谢景迟认不出来,姬无涯不大想认识,四个人吃八个菜两个汤。
回到屋子里后,谢景迟在床上一躺,摇了摇头,对着床边儿的碧回道:“这吃得真浪费啊,想想我之前一两个月都吃的什么……唉,不能比啊。”
碧回端了杯热茶,搁在床边的小方几上,好奇地问:“姑娘之前一两个月吃得什么?王爷带着姑娘想必吃了不少稀罕的东西吧?”
谢景迟看着一边的碧回,摆了摆手,趁碧回凑头过来的时候,把碧回也拉到了床上,两人并排躺着,谢景迟道:“什么稀罕东西,除了烤兔子还是烤兔子,偶尔有点儿青菜叶子吃,他还一脸不乐意。”
“烤兔子?”碧回躺下后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谢景迟愿意同她亲近,她也愿意同谢景迟亲近,说到底都是小姑娘,凑在一起当对姐妹是再好不过的事。
谢景迟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然后半起身向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才又躺下,小声同碧回讲起了自己是如何遇到这个王爷,又是如和同他一起吃了一个多月的烤兔子的,自然那些遇刺的事就被省略了去。
“姑娘这一路来吃了不少苦吧。”碧回听着就觉得苦,沈秀被抓入狱,自己装作丫鬟在这府上伺候宋家小姐想必也没那么苦。一路上翻山越岭,徒步走了那么远,大多时候都是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又是在野外,说不定还有虎狼蛇豹出没……
两人枕着的枕头动了动,是谢景迟摇了摇头,说着:“刚开始觉得累,后来就还好了,习惯了。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他是王爷,他一开始告诉我他叫吴涯,我以为他是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你是不知道,我在安州城门前看到那一堆穿得差不多的人齐刷刷跪下来,又喊着‘恭迎荣王殿下’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
轻吟吟的笑声落在谢景迟耳中,接着碧回翻了个身,面对着谢景迟道:“我还听说,姑娘当时从马车里摔了出来,王爷当即就担忧地走上前去查探,生怕姑娘有什么闪失。”
谢景迟略有吃惊道:“他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吧,一般被吓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看看发生了什么。”
碧回掩面笑了笑:“从前姑娘的头发也是王爷绾得吧?”
谢景迟羞愧道:“我不会……又喜欢三天两头洗个头……所以……”
碧回也不多说,只是起身,手指搁在茶杯壁上试了试温,端起来给谢景迟喝,谢景迟跟着坐起身,拿着茶喝了两口,为了挽回点儿颜面道:“只是因为没有扎头发的发圈,有的话我不用别人帮忙的。”
重章躺在屋顶,无聊地抚摸着粗糙的瓦片,屋子里的两个姑娘的谈话声传了上来,重章惊得抖了抖,虽然没有叠彩那样活泛的心思,但重章在叠彩的提点之下,也是琢磨出来自家王爷可能对谢景迟有点儿不一样的心思这件事。
而方才伺候谢景迟一天的碧回,竟然都已经晓得王爷的心思了么?
屋子里的两人坐在床上,面对着面,碧回莞尔道:“今后姑娘就无需担忧绾发的事了。此番安州事了,王爷亦会带着姑娘回京,到了王府,怎样的丫鬟没有,更不缺绾发的了。”
谢景迟却突然拍了拍手,认真地盯着碧回道:“安州这边买房子便宜么?”
碧回有些诧异,道:“姑娘想做什么?”
跟着姬无涯回京城?回王府?谢景迟可不敢忘记自己就是在京郊的乱葬岗醒过来的,身上的衣裳,戴着的首饰,都是很值钱的东西,稍微联系一下就能想到,这个身子原本应该家境很好,但是或许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掐死扔在乱葬岗了。
回京城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所以谢景迟突发奇想,想着在安州安家落户,原本跟着姬无涯只是因为不认识其他人了,现在有了碧回,她完全可以带着碧回,两个人过得轻松惬意。
稍微构想了一下未来的美好蓝图后,谢景迟道:“买房子啊!我现在有几百两银子,买座够咱俩住的好一点儿的房子应该够了吧?”
碧回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难以置信道:“姑娘是想留在安州,不同王爷一道回京城了么?”
谢景迟点了点头,诚恳地分析说:“先前我跟你说过的,我是他在半路上捡回来的,就算跟着他回京城了又怎样?我一个女孩子,到了这儿,你尚且以为我和他有些什么,更别提到了王府了。仔细想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就找个地儿买个房子住下,我看安州就不错,你又熟悉,生活不会那么难。”
屋顶的重章惊得差点儿从房顶滚下去,寻思着这事儿该不该同王爷说一声。
碧回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方才说:“姑娘谨慎考虑啊,如今整个安州城都知道荣王殿下来查前任知府的案子,也知道荣王殿下随身带了个顶漂亮的姑娘,如果姑娘就这样呆在安州不走了,且不说王爷准不准,单只您是王爷带来的这一条,怕是日子都过不安生呀。”
“那我们也可以到别的城里去。”谢景迟似是打定了主意,“带上钱,哪儿不能去?”
显然,碧回不这样认为,摇了摇头道:“姑娘三思,王爷对姑娘那样好,如今若是开口要离去,怕是要伤了王爷的心呐。”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带着我跟带个拖油瓶似的,怎么样都不方便,如果不是带着我,估计他早就到安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