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太史寮也好,皇室中人也好,本就是冲他一人来的。
是他害了这个小姑娘。
只是江意看着殷澈晦暗的神情,却忽然笑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对我愧疚么?”白玉面具遮去了她的脸,但露出来的唇,却分明带着笑意。并不是勉强的笑意,而是,全然不在意的笑。
这教殷澈有片刻的恍惚。
未等他开口,便又听得江意道:“那日,郎君救我一命,我救郎君一命,一恩抵一恩,你我之间早已干净,谁也不欠谁。”
全然豁达,全然不在意,即便是遭到诸多苛刻之事,也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真的希望殷澈不要在意。
“命中本该如此,没有什么谁因谁如此。”江意将手腕从殷澈的手指中抽出,缩回了袖子里。
她这般豁达,一时叫殷澈语塞,那日二人之间的事情,便这般轻描淡写的撇了过去。
原以为此事到这里便点到为止,而又是教江意意外的,殷澈却忽的伸出手来,将江意抱在怀中。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殷澈几乎在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来,一滴热泪落在江意的脖颈上,好似将她这一副身躯浇得滚烫。
她有些错愕,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她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呢?是在指丹厌或是烙印?还是指别的什么?很奇怪么?
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是说错什么了么?
她私自为殷澈改命,所以因果便有了逆转,这是她自己理所应当该承担的代价,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为什么呢……
“对不起……江意……”他的声音犹如破碎的珠玉,一下一下,敲在江意的心上。教她那一刻没有半点旁骛的心,也随之发出泠泠的声响来。
“我说过了……真的只是……”江意也难得语塞。
这人真是奇怪,分明是自己经历的事情,他没有看到那些事情,为什么要替她难过?
长街上的灯火已经全部被点亮,江意就这原地的屋瓦坐下,远远朝着街市上眺去。
“真是热闹啊。”她似是转移话题般,轻声自言自语道。
殷澈也随之坐下,只是他只瞥了一眼街市,便转过脸来看着江意。
“殷澈世子。”江意没有看向殷澈,却忽然唤道。
“嗯?”殷澈的心境平复诸多,也轻应道。
“你生在皇室中,世间不平之事应该所见诸多,为何却还这般悲天悯人呢?”分明只是第三次见面,江意问出的话,却好似已是熟络已久的友人一般。
殷澈却苦涩一笑道:“因为我是人啊。母亲在我年幼时便教导我,虽是世间不公之是太多,而这其中又诸多与我无干,但若见人恶而不为所动,若见人心之善却毫无其感,世人人人皆为如此,狭隘如斯,世间便再无光明。”
清冷的月色与街市的灯火相映,江意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终是露出了笑意来。
“你母亲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江意轻轻道。
殷澈紧紧的看着江意,随之露出释怀的笑容来。
“是啊。”他这样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