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含热泪,心疼地说:“先生,衣服还是湿的。
要不,我去拿来爹爹的衣服,你先穿上?”
“不用了,穿到身上不一会儿就会干的。
姑娘,你要保重!代我向你的爹和娘问好!”
说完这些,他的心里不知怎么了,也觉得酸酸的。
“哥哥,我的好哥哥,以后你就真的狠心……不来看我了吗?”
姑娘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哭了起来。
“妹子,我的好妹子,哥一辈子都要记住:你对哥的这片情意。
哥也喜欢你呀!为了你,哥今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你要保重!”
说着,打开他带来的布包,从中拿出自己平时从不离身的一块端砚,双手递给姑娘。
然后,说道:“留下做个纪念吧,好好学习写字。
将来若是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我不能来,就让端砚表示我的一点心意吧!”
说完这一切,见窗外晨色中:小雨还在沙沙的下着。
他匆忙穿上自己的衣服,带上斗笠,披上蓑衣,拿起小包就要推门出去。
这时,姑娘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抱住他,低声的哽咽着。
他回转身来,抱着姑娘的脸蛋儿,像一个兄长那样:
在姑娘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一转身,义无反顾地走到了雨幕之中。
屋里只剩下一个姑娘,泪眼婆娑的、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远方的雨幕中。
回到府里,他万念俱焚:官场失意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老朋友也不能见面了。
都是喝酒惹得祸,今后也不能再喝酒了。
那么,令自己开心的事还有什么?
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了断红尘俗事,找元海大师,出家做道士去。
于是,他请同僚们吃了一顿饭,感谢同僚们多年来对他的拥戴。
然后,写了辞呈,让同僚们把它代交上官。
自己只带着多年省下的俸银,回到老家,见了自己仅有的老娘一面。
当把俸银递给妻子,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我对不起你了,咱俩夫妻的恩情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要责备我的无情,也不要怪我自私,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痛不欲生了。
与其死去,还不如让我去学做神仙,我要出家做道士了。
从今以后,你们不要去找我,也不要想我。
娘和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了,咱俩若是有缘,我等下一辈子再报答你的恩德吧!
说完,只在家里住了一晚,也不顾妻子哭得死去活来,怕老娘难过,也没向老娘告别。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只带着几件常穿的衣服,就直奔北面,去找元海大师去了。
身上没钱,不能乘车坐船。
只凭着两条腿,几经转折,历经无数的痛苦。
三年后,等他找到元海大师所住的三清观——
就是今日清风道长所住的、这所青云峰山脚下的三清观时。
元海大师对于面前这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已经认不出来了。
当他高喊一声:“元海大师,我总算找到你了!”
从说话的嗓音里,元海大师这才认出了:站在面前的就是十几年前,自己在沧州见到的那个年轻知州。
故人相见,也不需客套,元海大师紧紧地拥抱着他,两个人就相拥着走进了三清观。
那一年他是四十五岁。
行了拜师之礼后,元海大师赐他清风之名。
从此,两人就在三清观里静心潜修。
又过了十年,元海大师驾鹤西去,就把这三清观托付给了他。
这时候,清风道长已得元海大师得真传,道观的香火更胜从前,直至如今。
说起来,这清风道长学仙的意志也够坚定的了。
自从离开山东,他已有三十年没回家了。
更令人佩服的是:有好几次,他出外办事情,也曾从自己的家乡路过,甚至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也打听到了家里的情况。
乡亲们都说现在家里比他走时,家境更好了。
自己的妻子非常尽孝道,一直把他娘养活到九十多岁才离去。
自己的两双儿女也已长大,都已成家。
自己的妻子现在也过得很好。
听到这些,他感到欣慰,可是,他没有回家,他不愿意再打破了家里的宁静,让自己重新跌落红尘,纠缠于理不清的俗事之中。
至于沧州那个乡下钟情于他的年轻姑娘,他也打听到了她的消息:
那个姑娘也真是重情重义,一直在心里怀念着他。
每当想起他,就拿出那方端砚,一边看着,一边珠泪滚滚。
姑娘也没隐瞒自己对他的思念,姑娘早就告诉自己的爹和娘:自己心里就是想着她的先生。
这家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曾几次托人到他的家乡去打听,告诉女儿:
知州是个难得的好人,只要人家同意,你就是去做妾,爹和娘也同意。
无奈,几经打听,人家都说他已出家做道士去了,一直杳无音信。
无奈,直到姑娘好到三十岁的时候,才找到了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小官生,这生活也算是过得荣华富贵。
这几年,清风道长唯一感到不放心的是:自己已经年老。
全真教不求人的长生不老,只求人的灵魂升华不灭。
可是,一旦自己逝去,这三清观就没有人来管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