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比甲
陈梁父子二人带着陈家家仆从林家出来,便一路朝陈家方向行去。
陈家是靠着吃旁人家的饭起来的,虽说混了个肥差的官儿做,可毕竟才当上没几天,油水还没开始捞呢,所以陈家现在手头也还是从前那老样子,紧缺的很。能摆的谱儿陈梁都摆了,可那马车他着实是买不起,所以出去串门儿都是用步行的。
陈梁父子走在前头,两个婆子跟在后头。
陈一冰一边走,一边懊恼万分的几把将身上那件旧比甲扒下来,怒气冲冲的就要摔在地上。可比甲举到了半空,他瞧着那上头的貂毛和金线,又觉得不舍得,不由大声的叫道:“古语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节俭是个美德,我舍不得扔这衣裳,又不是因为买不起新的,我是节俭罢了,节俭那是项美德!美德!!”
一边说着,一边将比甲收了回来,仔细的摸了摸上面的貂毛。
陈梁皱眉瞪着发疯的陈一冰,不满道:“我看你是念书念呆了,把火儿发在衣裳上算什么?刚才要不是你扭劲儿上来,非要说不喜欢那丫头,今儿这亲不就提成了?!那丫头再不好,可她如今手里有钱呐不是?那么多的银钱,咱们父子赚多少辈子才能赚得来?就算你爹当这官儿是个肥差,也抵不上她那农庄的十分之一!只要娶了她,你想要多少件新比甲没有?到那时候,你看中的云贵坊的笔墨纸砚,哪样买不上?你想要的书册卷画,要多少买多少!”
陈一冰脸上浮起几抹向往的红晕,又懊悔的低低叹了一声,道:“爹,你是不知道她在小道儿上的时候说的话有多难听,到进了前厅,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故意给我难堪,我,我......我怎能忍得住......”
“她今天确实是总怼着你,果真是与从前不大一样了......”陈梁喃喃的念着,突然一脸恍然的拍拍脑袋:“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陈梁脸上的恍然又变作懊恼,咬牙切齿道:“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怪不得你姑母说,她如今变的狡猾多端,叫我小心呢!”
陈梁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刚才在林家时,林芳菲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不由又磨着牙的道:“厉害!她竟这么厉害!她故意引着你,让你出不喜欢她这样的话,这么一来亲事就有了理由拖延。然后她见我不肯撒口,就又故意刺激薇雅,让薇雅对她出口不驯并让薇雅对她对手。这么一来,就叫她们母女两个咬住了薇雅的死穴。薇雅再怎么也是你的亲表妹,咱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挨了死罚而不管,那议亲之事就......她是算准了咱们会躲出来!”
“如此机巧心思,真是......”陈梁眯着眼,脸上神色阴森森的:“哼哼......”
陈一冰听陈梁说完,也恍然大悟,立马道:“对对,我也觉得她变了,变的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虽说蠢笨,但也有那么几分可爱,可现在满身都是铜臭味,满面都是叫人厌恶的精明!”
陈一冰嘴里的‘可爱’就是林芳菲哄着他供着他,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给他买这买那,毫无
怨言。如今林芳菲不但不给他买新衣裳了,还对他爱搭不理的总挤兑他,自然也就变的不可爱了。
陈一冰迟疑道:“可是姑母说让我一定要娶到她,这样的女子若进了咱们家门儿,会不会家宅不宁啊?”
陈梁冷哼一声:“她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到时候两个婆子就能将她看的牢牢的,她还能作出天去了不成?”
“是,是,爹说的是。”陈一冰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新比甲和笔墨纸砚,不由又忧道:“可是今儿亲事没有议成,那可怎么办?”
陈梁又是一声冷哼:“今日不成,咱们明日再来!我就不信她天天都能有办法脱身!”
陈一冰眉宇间终于笑逐颜开:“还是爹有办法!”
林芳菲和徐氏冷眼瞧着林薇雅被拖走,便静静的守在前院大厅等着了。没过一会儿,偏院那边传来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徐氏静静的喝了口茶,半阖着眼听了一会儿,嘴角弯出一抹笑来:“这曲儿,她比她哥哥唱的响亮多了。”
林芳菲在旁上替徐氏添着水:“她哥哥唱的也并不差,只是她的嗓儿亮一些罢了。”
徐氏睁开眼睛,满目惬意:“之前在农庄上听她哥哥唱的曲儿,仿佛是没听够你就把人给整没了。一直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呢,今儿终于又听上了,果真是叫人十分舒爽。”
林芳菲笑道:“娘爱听,以后让你常听就是了。哥哥妹妹的若是唱的不如你的意,让姣韵苑里那位
唱上两嗓儿也不错。我估摸着到明早儿兴许能唱上一两嗓。不过熬了一宿,只怕唱的没力气。”
徐氏笑了一会儿,又垂下眸来,幽幽叹了口气:“陈家这事,想必不会甘休。今日虽说人走了,可明儿后儿说不得还要来纠缠。我不明白的是,咱们关了陈姨娘,按理那陈梁该对咱们厌恶有加才是,怎么反倒还要娶你做他的儿媳妇了?端端是奇怪!”
林芳菲一脸的风清云淡:“放心罢,这事儿就叫女儿来查好了。不出二日定有结果。我爹不是说了么,陈家来人他一律不见,顶少也能拖上两日的。”
徐氏又幽幽叹一声:“也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瞎传,竟在县城将你的声名传成了这样子!我的菲儿......以后你可怎么办呐!哪户人家敢娶你......难道要让娘真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