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月的双肩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着自身的愤怒。
查理德的话看似义正言辞,可实则却是在歪曲事实。欧月之所以坚持要保下牧匀,纯粹是因为作为老师对于自己学生的爱护。至于事后报复这等小人行径,欧月更是从未想过。
就在欧月还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从最开始便沉默着站在一旁的牧匀却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校长端流·亚赛平静地说道:“我愿意接受校方的处罚,以劣等生身份被开除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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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给白日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亚赛军校度上了一层暮色。
刚刚走过‘欢送’长廊的牧匀忍不住回头看向军校的大门。
三年前自己来到这里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还犹在眼前,可谁又能想到,如今却是落得这般惨淡的收场。
少年的拳头紧握,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少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军校的大门,渐渐地,少年的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不过这也难怪,又有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经历过‘欢送’长廊这等奇耻大辱之后还能做到心如止水?
可这并不是最让牧匀难受的,因为是战争孤儿的缘故,牧匀从小到大便遭受过无数的白眼和歧视。‘欢送’长廊上来那自学员们的冷嘲热讽,虽然难以忍受,可却不足以让牧匀落泪。
最让牧匀难受的,是自己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结果,却仍旧是以劣等生的身份被开除出校。
也许,真应了那句玩笑话,有时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就在牧匀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发觉欧月不知何时早已等在了一棵梧桐树下。
在亚赛军校就读的三年时间里,欧月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老师。牧匀很清楚,欧月在自己的身上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
本以为自己成了当世名将之后便能好好报答欧月,可没想到,却连从军校顺利毕业都是不能。不仅如此,今日竟还连累欧月和自己一起遭受查理德等人的羞辱。
双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强行地挤出一丝笑容之后,牧匀才来到欧月的身旁,略显愧疚地说道:“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看着眼前沮丧的大男孩,欧月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心疼,在整个亚赛军校里,没人比自己更清楚眼前的牧匀究竟是何等的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努力之后却没有结果更让人难过的了。
而且,欧月很清楚,牧匀在军事上并不是没有天赋,反而,牧匀在军事上还有着堪称恐怖的天赋。只不过,牧匀的天赋有些另类,在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之前,很难得到他人的认可。
但欧月确信,牧匀在军事上的天赋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兵者,从古至今都是诡道!
想要以系统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的军事天赋,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欧月是一个好老师,可在安慰人这一点上,却是有些差强人意,沉默了半天,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你将来成为了真正的名将,再回到这里来好好羞辱一番这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
看着欧月认真的神情,牧匀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是不相信这般小孩子赌气的话语是出自以成熟知性著称的欧月老师之口。
牧匀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算了吧,等我成为名将,这些老家伙恐怕早就挂墙上了。我想我还是回村老老实实地当个庄稼汉吧,征战四方的将军,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且,山人,也自有山人的乐趣。”
“你打算放弃了?”欧月一愣,而后似有不甘地劝道:“相信我,你在军事上的天赋,比任何人都出色!”
牧匀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欧月的话:“这世界什么模样,想必老师比我更加清楚,一旦被学校开除,我今生恐怕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带兵打仗了。”
欧月沉默了,刚刚才想出来的豪情壮语也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完全说不出口。
是啊,这个世界什么样,自己确实比牧匀更加清楚。一旦以劣等生的身份被亚赛学校开除,牧匀与从军这条路,便算是彻底无缘了。
师生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默起来。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手持橘黄色油纸伞的少女身影缓缓地从远处走来。
声音,正是来自少女脚踝处那两个小巧精致的铃铛。
这种华而不实的布鞋,一般只有那些久居深闺的富家千金才会喜欢。
看到来人,欧月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真是没想到,你被开除之后,她居然还能来接你。这份情义,可得好好珍惜。”
婉灵的到来,也让牧匀感到由衷的惊喜,对于欧月的话,只是痴痴傻傻的点了点头。
曾有人说,对于爱情,男人一生中只会有一次认真。
年仅十八岁的牧匀并不知道这话对与不对,牧匀只知道,男人一生中如果真的只能有一次的认真,那么婉灵,就绝对是自己那唯一的一次。
从三年前偶遇婉灵时开始,牧匀已经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