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曹彬这回倒是过虑了。
锦衣卫亲军和殿前军的鼎立竞争关系,正如当初设立殿前军和侍卫亲军抗衡是一个意思,对于这一点无论那个朝臣高官还是高级将领都是心知肚明的。而锦衣卫亲军作为当今皇帝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亲手建立起来的嫡系,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受些照顾也是应该,所以有人会把这次的作战安排这么解读也算正常,曹彬也是因为这种顾虑才希望郭炜能够从正面作出澄清。
高怀德却没有想那么多。
他如今也是周室的近亲了,还是郭炜亲自牵线搭桥做成的,所以他可不觉得郭炜会在战争这种大事中搞什么不稳重的事。大战中保留预备队是一种惯例,锦衣卫亲军作为最先使用火铳并且积累了相当多经验的部队,也许可以算目前战力最强的,敌军又是动辄十万骑的契丹,那么将锦衣卫亲军五万人整体保留下来作为预备队也不奇怪。
而受命率领五万殿前军前去迎战契丹北院大王的十万兵马,高怀德不仅是毫无惧意地坦然接受,心里面更有一种亢奋。皇帝已经把最新建立的归属锦衣卫亲军的两个指挥炮兵都派给了自己,这就说明他不是在歧视殿前军,相反是充分地信任殿前军的战斗力。另外锦衣卫亲军只是作为预备队而已,又不是绝不参战,真要到了关键的时刻,显然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其他山口确实没有大股的敌军来援,只有从古北口那边过来万余奚王王帐军,也已经和耶律屋质合兵一处了。但是这种消息是难以依恃的,从渝关和卢龙塞、松亭关两个方向过来的契丹军,光是行军到潞县对岸也要三四天以上,想参与战场还要绕路过河,有这个时间,会战早就打完了;可是契丹军从古北口方向过来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谍报传讯的时间都未必能够让我军来得及调整部署应急,古北口以北的燕山北面又是契丹五院部和奚部常年游牧的重要牧场,很难说契丹就不会再从那个方向增派大军。”
这种战略构想郭炜也没有打算玩神秘,即便曹彬不问起来,郭炜也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对众将说出来的。
自己手中掌握有多条线来侦测燕山的几个重要关隘,比起历史上赵二对于契丹援军的来向和时间茫然不知那是强得太多了,但是预备队还是必须要留的。让赵二大败亏输坐着驴车逃跑的高粱河之战,其实契丹军的战略战术也并不高明,一批批的援军都是类似添油战术一样的冲上战场,被宋军逐次击败。可是备不住赵二既不严侦候又孤注一掷地把原先留在幽州东南部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攻城战,结果等到耶律休哥率领数万骑兵黄昏时刻举火从间道来到战场,宋军因为失于预警而终于惊慌失措,败相初显的时候又没有了预备队力挽狂澜,最后就只能是一败涂地了。
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段“历史”,自然就不会去重蹈覆辙,而枢密院做计划的那些文臣和宿将在郭炜“全面、充分地做预案”的要求下也不会忽视各种可能性。
“虽然朕派出了渔政司去袭取渝关,并且让其伏波旅沿着燕山山麓去尽力封堵各处山口,但是按照行程他们也最多就是堵住了渝关和卢龙塞、松亭关这两条路,古北口距离太远,没有二十天是难以赶到的。
再者说来朕在一开始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指望着靠轻兵封堵契丹的援军,朕是无惧于而且盼望着和契丹军在幽州城下野战决胜的,伏波旅去堵山口更多的是为了截住契丹的退兵之路。
汉朝初年不能解决匈奴扰边的问题,并非汉军战力不如匈奴,而是匈奴来去无常难以捕捉,这才要经历数代积累马匹以后深入草原犁庭扫穴。现如今幽州城这样偌大的契丹必救之所摆在那里,契丹军必然会送上门来决战,朕又何辞?契丹既然以倾国之兵前来,朕自当让其倾覆于此,以长绝后患。”
殿前都虞候刘光义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伏波旅不是去阻击而是去包围的。“归师勿遏”的古训适用的是两军正面相对的战场,如果是燕山那么几处山口的位置,用伏波旅这种纯火铳的轻兵遏一遏也无妨。刘光义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赵延勋,心中略略有些佩服,同样的军事部署,为啥自己就是想不到那么深,他就想得到?
郭炜当然没有向属下细细分析,契丹这支所谓的倾国之兵,只是出动了针对南面的兵力和主要的机动兵力,一则耶律述律不可能把自己的皮室军和几个宫帐的宫卫骑军都派过来,二则契丹的西北招讨司、东北招讨司和东京留守司、统军司的兵力也不可能轻动。
不过这个“倾国之兵”也不算太夸张,真要是能够让其一战而覆,契丹也只好守境自保了。出动其他方向招讨司和东京的兵力?那就是嫌死得不够快了,真以为那大小黄头室韦和女真部都是无需重兵镇服的良善。就算是农耕的渤海人,没了大兵压身,起来翻一翻天也是必然的。耶律述律把身边的皮室军和宫卫骑军都派过来?那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除了亲征。
另外郭炜也没提伏波旅不可能封堵住得胜口的方向,众将对此也是心照不宣。真要是在此处和契丹军会战得胜,留下这么一个狭窄的口子给他们逃命用,收拾起败兵来会比对付困兽犹斗的要轻松许多。
所以关键还是此次会战要能得胜。
“朕对殿前军也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