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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运筹?

“女真、契丹、奚皆同朝,只汉儿不好。北人指曰汉儿,南人却骂作番人。”

晚间的春捺钵地,整个行宫帐落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虽然因为罕见春旱的缘故,在今年的捕鹅季里第一天的收获有些偏低,可是皇帝所放的海东青捕获的头鹅却是颇大,想必宗庙里面的老祖宗是满意了。

头鹅荐庙以后,群臣向耶律述律进献酒果,然后耶律述律在御帐外举乐设宴——这样的美事自然是轮不到萧斡里和张氏兄弟的,就连萧海只兄弟三个也是攀不上,只有像北院枢密使萧护思、北府宰相萧海璃、北院大王耶律屋质这样的重臣和明扆王子、侍中萧思温、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葛这样的亲信才有份。

不过萧斡里和张氏兄弟多少也有那么一点身份,耶律述律随后给从人赐酒散毛就轮得到他们了,御酒也就是一人一盏,头鹅的羽毛同样是一人一根。头鹅很大,那羽毛当然也不小,在捕鹅季里把头鹅的羽毛插到头上,那就是身份。

混不到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办?那就在整个捕鹅季里面多多努力,弋猎网钩春尽乃止,把上进不成的郁闷化作钩鱼捕鹅的动力,顺便补充一点牛羊之外的肉食。

只是已经够身份去得御酒分鹅毛的萧斡里和张氏兄弟依然是郁闷得很,日间捕捉头鹅的时候萧海只等人的当面嘲笑,萧斡里固然是很受伤,张氏兄弟也有自己的不痛快,几个囧人于是在晚上凑到了一处,欢腾热闹是别人的,他们则是在萧斡里的毡帐中喝着闷酒。

在毡帐中喝着喝着酒,张景星猛然间就冒出来一句牢骚,只是这一句话就直说到了陪在一旁的赵阔心里面去。

契丹人和奚人都算是大辽的国人,这且不去说它,可就是那些女真蛮子,只要是入朝为官了,也可以和契丹人、奚人打成一片。渤海人看起来要差上一些,高模翰也不见得比康默记、韩延徽、赵思温等人更得信重,可是同样作为农业民族,渤海人彻底亡国以后还是不像汉儿在大辽的身份那么尴尬。

渤海人和汉人的农业生产方式与契丹的传统习俗不一样,本来就让彼此之间有天然的隔阂,而因为有一个南朝在,因为汉人的中心和正统在中原的南朝,大辽的汉儿不管怎么尽心竭力效忠,也不可能像契丹人、奚人和女真人那样受到信任,汉儿在大辽的信任度甚至还不如彻底亡国的渤海人。在大辽国人的心目中,汉儿始终都是汉儿,与国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汉儿想要尽心竭力地效忠大辽的话,国语就是不能不学的,甚至为了减少隔阂还要在衣着等其他习俗方面都契丹化,这样一来在南朝汉人的眼里,大辽的汉儿和契丹人、奚人、女真人一样也是番人了。

这样的感受,幽州的汉儿还要轻一些,因为他们日常来往的基本上全是汉人,倒是感觉不到这种被主流群体另眼相看的滋味,在大辽越往北、地位越高,那么感受也就越深。赵阔也是在跟着萧斡里翻越燕山以后,尤其是来到行宫帐落以后,才逐渐感觉到这种异样的滋味,而张氏兄弟显然是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在体会着。

若是郭炜在这里听到张景星这样自况,倒是可以马上明白他们的处境——这不就是郭炜曾经的历史上那些二鞑子、二鬼子的心声么?在寓言里面,那就是蝙蝠身处qín_shòu之间的困境。

当然,郭炜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毡帐中只有同病相怜的张氏兄弟和赵阔,还有一个对他们表示充分理解和深切同情的萧斡里。

“伯辰兄肺腑之言,赵阔也是直至今日方才体会到贤昆仲常年的境遇……”

张景星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喷出口的一句话,马上就拉近了他们兄弟二人和赵阔之间的关系。虽然赵阔的身份远不如他们兄弟,但是根据张景星的调查,人家是萧郎君的谋主,现在要和萧郎君攀关系,与赵阔交好肯定是不错的。

所以别看张景星瘦脸猴腮长着两撇鼠须的猥琐样子,他的家世背景、受教育水平和心计都是不差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伯辰兄不必感慨,东海先生也不必烦恼,萧海只等人的胡言乱语,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们就更不要为此等庸人所扰了!当年太祖皇帝重用康默记、二韩和赵思温等汉人,太宗皇帝也极为信重张仆射,世宗皇帝则以今上京高留守为南院枢密使,这等胸襟气度岂是庸碌之辈能够懂的。”

当然,面对自己看重的谋主和准备倾心结纳的才智之士的哀叹,萧斡里非常适时地发言了。古之明主招揽人心,重点不就是在这一类的情况下么?只会攀附显贵的萧海只这类庸才,也就是得意于一时而已,哪里配和自己比。

赵阔在南朝的时候地位很低,连表字都没有,这一点萧斡里是知道的,不过赵阔对南朝朝堂上面的纠葛和禁军将领之间的关系以及微妙的人心都有着很深的了解,起码在萧斡里接触过的人中间应该是最厉害的,所以他要想在对南朝的军政行动中脱颖而出,把握住赵阔的忠心很关键,因此赵阔在南朝的时候怎么样一点都不重要。

现在赵阔到大辽稍微混出了一些模样,也就附庸风雅地为自己取了表字,萧斡里自然是很配合地把赵阔的表字挂在了嘴边,如今“东海先生”这个称呼说出口已经是极为顺畅的了。

“没有太祖太宗的历代经营,没有汉人中的俊彦辅佐,我大辽又怎能雄踞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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