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折从阮固然是举族赴阙,而且还是在乾祐年间而不是后汉初年,但是府州的地位远比不上荆南和吴越,折家与中原朝廷的关系也和荆南、吴越略有不同。
如今钱弘俶在既不是改朝换代又没有受到军事威胁的情况下,却甘愿带着夫人和世子入朝觐见,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唐末以来的空前情景了。
对于这样的情势,郭炜和朝臣们又怎么能够不隆重对待呢?
为了钱弘俶一行的顺利通行,郭炜特令西头供奉官安崇勋、淮南水陆转运使苏晓开古河一道,自瓜洲口至润州江口达龙舟堰,以待钱弘俶所乘大船能够畅通无阻。
为了钱弘俶一家在东京待得安心,郭炜特敕在东京城南汴河旁建大第作为钱弘俶在京驻节之用,该宅第连亘数坊,栋宇宏丽,储什物供帐之类都以王者仪制,赐名为礼贤宅。
为了显示朝廷对钱弘俶的重视,引进使翟守素押御厨仪鸾翰林一直前迎到了宝应(今江苏省宝应县),途中还屡次派出内臣迎接,一直到左卫上将军、百胜军节度使、皇弟郑王郭熙训奉诏亲至东京近畿迎劳,并且赐宴于迎春苑。
只是在这样的一片喧嚣之中,文武群臣也在纷纷上疏要求留下钱弘俶,这种奏章从钱弘俶进入扬州之后就开始上达朝廷,等到钱弘俶一行抵达东京之后则趋于**。
在这些奏章之中,群臣举的例子几乎就是高季兴和折从阮,其中前者是反面例证,而后者则是正面的成功之举。
高季兴从朱温的牙将起家,到成为荆南节度使之后渐趋独立,在后梁和杨吴、前蜀之间长袖善舞,朱温之后已经根本驾驭不了他了。一直到李存勖灭梁,高季兴迫于情势到洛阳觐见,时论就主张将其留在京师,结果郭崇韬以新朝初立,正要推信义于华夏,请放高季兴归藩。
醒过味来的高季兴几乎是快马加鞭地逃离了洛阳,回到江陵之后就增筑西面罗城,备御敌之具,然后在荆南招揽后梁的旧军故臣,兵众渐多,日益跋扈,从此之后荆南实质上就成为了独立的一国。
在群臣看来,当初要是李存勖不听郭崇韬的那一套,而是断然地留下了高季兴,荆南是没有那么容易割据出去的。
到了折从阮举族入朝的时候,虽然在位的是刘承祐这个无能的皇帝,但是当时的文武大臣还是相当有水平的,在他们的策划下,朝廷留下了折从阮,将他移镇至邓州,让其子折德扆任府州团练使,一方面并没有造成府州的剧烈动荡,另一方面却加强了折家与朝廷的关系,使得府州不至于像荆南、定难军那样坐大至半独立。
如今南唐已灭,大周的势力直达江南,杭州又有定远军的船队驻扎,这个时候钱弘俶居然乖乖地举族入朝,文武大臣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主张将其留在东京,以便兵不血刃地将吴越之地收归中央治下。
不得不说,这样的呼声有一定的道理,郭炜要是顺应众议,结果并不会太坏,只要留下钱弘俶,吴越之众失去了主心骨,单靠那几个平庸之将和几万吴越军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