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洞口之战(一)
部队越往前走,郭炜的心中越是担忧。
效顺军与自己本军的联络中断这个原因已经搞清楚了,十一月二十的后半夜,在效顺军和自己本军中间居然插入了一支南唐军的斥候部队,将两军的联络彻底隔断了。
当锦衣卫亲军的前哨放下高招旗举起白旗并且将旗帜冲着东方在空中旋转挥舞的时候,郭炜一边命令全军转入战斗行军队形缓步推进,一边急速派出一个指挥的龙枪军前去支援前哨。龙枪军右厢第四军第二指挥在指挥使康保裔的率领下迅速脱离大队,到了前哨之后只是一个冲锋,就把遭遇的南唐军游骑驱散,抓到了两个俘虏,在问明了情况以后,又派出分队在淮水岸边俘获了这支南唐军潜入时所用的船只。
得到相关军报之后,郭炜更是心急如焚。南唐军这般布置,很明显是对史彦超率领的效顺军前锋有所企图,而史彦超一点都没有高级将领的自觉,始终是勇猛有余,难保不会落入敌人彀中。中断联络之前两军相距就有十里路,现在中断联络这么久了,天知道前面已经是个什么状况。
可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即将遭遇敌军的时候偏偏需要将队形换成行军更慢的战斗行军队形,任郭炜怎样心急也不敢违抗这个基本原则。他可不是什么天才横溢的战将,临战时可搞不得“随机应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乖乖地按照军律去做才是正道。
继续前进了一段,前哨在连续驱逐几批南唐军的游骑之后,终于遭遇了溃败下来的效顺军。
不错,就是溃败下来的,整个效顺军粗看人数规模也还有两三个指挥的样子,却已经完全不成行列不成建制,只是三五成群地簇拥着向西狂奔,指挥使的认旗倒是还有五面,却都是杂乱无章地分布在人群当中,而且是耷拉在马屁股上。
这批溃兵在见到锦衣卫亲军的前哨之后,险些直接冲过来求救,吓得康保裔急忙命令部下一个手铳齐射打在对方马前的地面上,这才没有让他们给冲乱了行伍。
郭炜冷冷地注视着从部队纵列两边转过去的效顺军溃兵,但见他们一个个丢盔弃甲失魂落魄的样子,全身满是泥灰,身下的马儿才刚刚止住奔跑改为小步慢跑,一颗颗的汗珠在马腹的泥灰上冲出一道道沟壑。
一路看下来,没有史彦超的将旗,更找不到史彦超,郭炜连忙派楚白去抓来个跑在后边的指挥使询问。这个指挥使被抓到皇子殿下面前,只以为就要被行军法了,当下命就被吓掉了半条,身子抖抖索索的,大滴的汗珠洗掉了脸上的泥灰,露出里面青白色的面孔。
费了老鼻子的劲,郭炜才让这个魂不守舍的指挥使明白,皇子殿下只是找他询问下前锋的战况,还有史彦超的下落。不过就算是闹明白了问题,这个指挥使回答起来仍然是啰啰嗦嗦前言不搭后语的,郭炜连询问带推敲了半天,这才分析出当时的情况。
原来史彦超又是把自己当作了陷阵营的猛将兄,本该为整个效顺军负责的大将,却亲自带着一个都去给全军当前哨,然后见到密密的芦苇丛也不知道加强警戒,结果一头扎进了南唐军的埋伏圈。南唐军伏军四起,前哨的一百人顷刻间就没了性命,骤失主将的效顺军一时有些彷徨失措,五个指挥使也不知道是该战该退或者由谁来统一指挥。没等效顺军拿定主意转身逃跑或者下马列阵迎战,南唐军的伏军就冲出芦苇丛粗粗组成阵势向他们杀了过来,淮水之中的南唐军战船也靠拢南岸向效顺军的后列抛射石弹,效顺军上下一时丧胆,于是就转身溃逃了。
当然,郭炜看出来了,这个指挥使的叙述多半属实,不过“效顺军上下一时丧胆”还不如说是“指挥使们统统丧胆”,看溃兵的整个序列,五个指挥使能够跑在队伍的前列,可不光是因为马好,而在前面一千多人马的一大坨之后,又陆陆续续跑回来几百人,只能说很多军士见机转进的本领是远远比不上指挥使们的。
不过郭炜现在是没空对效顺军执行军纪的,一则这是郭荣御驾亲征,战后的军纪处理还轮不到郭炜;二则效顺军已经败下来了,后面的战斗也指望不上他们,郭炜用战场机断的权力来整肃效顺军毫无必要。现在的郭炜就是要管好自己的锦衣卫亲军上前接战,至于这些效顺军溃兵往后面赶得越远越好,所以答完话的那个战战兢兢的指挥使也被郭炜轰了回去。
这边刚刚问完话,一里地以外的前哨旗号又变了,白旗又是向着东方举起,然后是青旗、黑旗和红旗被举起来冲着东方在空中急速旋转挥舞,稍后红旗就被换成黄旗,仍然是朝着东方旋转挥舞。
已经没有疑问了,前面肯定是出现了大股的敌军,完全堵住了沿淮水东进的道路。这些敌军应该就是伏击了史彦超并且对溃逃的效顺军进行追击的南唐军,所以一开始是急速靠近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看到了自己的锦衣卫亲军严整军容,所以开始列阵从而进军速度变缓。
郭炜连声发令,中军旗号随着号角声不断变换,前哨的龙枪军指挥依令拨马回归本阵。随着郭炜连续的号令,金枪军在行进中散开并且靠着淮水变换成十排横队,每排近八百人(原本足额八千人,在濠州城外伤亡了近百),六排火铳手居前,四排长枪手殿后;龙枪军则集中到金枪军的右侧,以一百人为正面的近似方阵遮护住金枪军的侧